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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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每到一处地方，我总会听到不同的声音，就像走进了一片葱茏的竹林，在温暖的阳光照耀下，那声音如百鸟的欢畅，盈盈闪烁于跳动的尘埃里，而不论这声音粗沉还是细柔，宽宏还是清脆，都让我感怀不已，因为一种声音就是一片海，而每一个声音都是晶莹剔透的一滴水，都是那藏在贝中的一粒珍珠，像一扇扇窗展现在我的面前。

    各种声音听得多了，也让我无意间学会了一些各地的方言，虽然多数都是一知半解，说出来时常常惹得一些朋友们捧腹大笑，却依然津津乐道，因为从懂事起我便明白，一个人不经历无数次的失败，是不会成功的，况且把欢笑带给别人，对自己而言也是一种暖暖的幸福。于是我成了一个随和的人。就这样相安地过了许多年，忽然有一天，我沉迷在了文学的海洋里，竟然有了一种灵魂无以寄托的感觉，这种感觉像外婆的手一样牢牢地抓着我，百思而不得其解。虽然我明白，其实我们每一个人在一条路上走得久了，都难免会偶尔的丢失了自己。那个念头便如老婆为我淹制的腊肉一样，吊在了心灵的一隅。

    老婆是四川人，姐妹们在一起都是讲四川话，我就像一块白萝卜丢在了装满辣椒酱的缸里，天长日久，身上自然也就多了一些辣味，而几个小姨子和我在一起聊天，聊着聊着，清蒸土豆就变成了红烧洋芋，就像地下党摇身一变成了八路军，让我好笑不已。

    春节过后，一个小姨子把她刚满五岁的女儿接到了身边，五岁的小孩虽然还不会吃辣椒，却讲着一口浓重的四川话，孩子的天真似乎成了大人们的开心果，没事了就逗着孩子问东问西。一回，着四川话问，你是哪里人？小家伙答，四川的。我又问，四川哪里的？小家伙眨眨眼睛说，资阳哩。我还要问，小家伙却白了我一眼，这些都不晓得，还要别个来告诉你？说罢摆着两条小腿去了外屋。望着孩子的背影，我的心不由一动，一个人的灵魂该是来自于故乡的醇醇的乡音吧？

    我出生在农村，几岁时便和父母辗转于几个城市之间，虽然小时候也曾讲过几年家乡话，可一回到城里，普通话就像我藏在心里的一粒珍珠，又灼灼地放出光来，于是我成了一个没有乡音的人，唯有故乡的风时常在耳畔吹起，告诉我泥土的芳香，就像一个母亲站在路边叫着小儿的乳名喊魂一样。我不免有些悲哀。

    生命中没有了乡音，故乡却依然鲜活在了我的心中。那片熟悉的土地，那个亲切的村庄，一个个老人相继离去，一张张新的面孔春笋般出现，在记忆的河床上，我唯有把灵魂安放于心，却从此学会了倾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