宠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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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最早认识龟是在小五家，巴掌大小，放在地上便四足挠地，爬得极快，尾巴所过之处便留下一条泛白的暗线。小五说龟是吃大米粒长大的，可惜后来我再去京城看望奶奶，小五已经开始热衷于集邮了。

    这景象本已过去了二十年，但当我同妻子逛市场偶然看见鱼店前玻璃缸内欢欢游动的小龟时，二十年前同小五玩龟的记忆便瞬间苏醒了，我立在缸边，仿佛是在欣赏一部很旧的黑白影片。然而我刚刚成家，单位又不景气，对龟的想往也只有在清闲的时光里温习二十年前那份初始的萌动了。

    后来母亲来看我，母亲爱花，自然而然就谈起养花之道，接着又聊起鱼，母亲说她养的那两条金鱼死了，说工作太忙哪里有时间照顾。我于是跟母亲说起那次见到的龟，还领着母亲去看了，谁想母亲竟花掉30元买了一对。母亲说龟是有灵性的，养吧，还说她一直就想养的，只是没时间。

    二十年前的夙愿瞬夕之间由于母亲的到来实现了，我于是买了鱼苗小心去伺弄。两只龟极为活泼，母龟颜色稍深，公龟稍绿，每每我捞了鱼仔投进缸，俩龟就忙开了，不时地头碰缸壁，但并不气馁，用前抓抹抹鼻尖，继续追赶小鱼，赶得小鱼精疲力尽了，就一口叼住，喉头三动两动就吞了下去。可是没多久我就发现那只稍绿的公龟蔫了，常常是叼住了小鱼，却给母龟一口抢去，渐渐地不再同母龟争食，独个漂在水面抬头昂望。时间一长就垮了，最后终于漂在水面不动了。我万分懊丧，于是咬咬牙又买回一只公龟，个头儿稍小了些，好在母龟并不与它抢食，心里就愿它快快长吧，母亲来了好赶上那只大龟。

    然而小龟长，大龟也在长，终于没能长齐，我就从朋友处要来些雨花石铺在缸底，又买回两块珊瑚石耸立水中。一拾掇，小小的缸一下子华丽美观了，想母亲见了肯定会高兴的。可是母亲来后还是发现了小龟的不同，我只好如实相告。母亲说不碍事的，那只龟适应不了环境所以才被淘汰了，人不是也一样吗，只要用心去养就是了。我于是又指着雨花石问母亲好不好看，母亲沉吟片刻，指着缸底说，那些石头尽管好看，但高低参差不齐，你看，大龟爬得多费劲。再说了，无论花鸟虫鱼，养它只是养一份心境，如果人为地去雕饰了，那么活物同死物也就没什么区别了。说着，母亲就指了墙上齐白石的虾图给我看。

    我点点头，复又摇摇头。

    临走前，母亲再次叮嘱我好好去养，说龟是有灵性的万万不可卖掉。于是送走了母亲，我便除去了缸内的石头，清亮亮的水中，龟或浮或沉，又复原了本色。我忽然间又想起了十年前与小五玩龟的情景，就将大龟从缸里取出放在地上，它缩着头静候片刻便挠起四足急急地爬了，尾巴所扫之处，我并未发现有什么暗白隐线，但我没有失望，抓起它咚地一声放回了缸内。

    因为母亲的话，让我明白了一个道理：自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