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远有多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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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仍然要说，遇上他的过程，只能用最传统最平凡最无解的那两个字：缘份来注释。茫茫人海，不停地擦肩而过，或者不停地封闭自己，可是在一节时间里，我像忽然察觉了某种遗失一样回头张望，偏就和他同样质地的目光撞到了一起。没有火花，并不热烈，只不过是两段未经准备的情绪在幕布般铺陈的纺织旁边，有一根溜号的丝线旁逸斜出了，不小心搭到了另一根线上，然后开始纤细地相互缠绕，漫不经心。

    我们在网络上就这样遇见了，毫无准备，亦无造作，维系两边的线段是那样的纤弱，以致让人完全忽视了它的力度与韧度，于是不计后果的由衷而真实的语句便脱口而出，我们就那样断断续续地在字面上微笑，在情绪里寻找默契并且毫无心机地释放轻松与快乐，然后有一天忽然发觉，这根柔软的丝线，竟然不知不觉的被编进了自己的生活，像一份不约而至却潜伏已久的期待，散发迷人与伤感与幸福与怅然的气息。童年一样久远的记忆里糖与汽水的甜味和蜜一样的酸楚，轻轻抖落岁月的尘灰，从不知去向的角落里，悄悄折了回来，散漫却席卷般来去。

    他成了我视觉里一个无比温暧的人，这种温暖以它不愠不火的距离渗透成绵远的牵挂。我觉得这个世界连同自己都庸俗鄙陋得让人失望，可如今这道风景却在无关背景的虚拟当中，以令人绝望的美丽和纯净姿态呈现，真实并虚设的不近情理。那么好吧，我任那风景顺利舒展和婆娑和旖旎和自由开放。

    在某一天的某一个时段，会浸泡在一种莫名的笑容与猜想里，我想我的表情偶尔已经力不从心了，它难以隐藏某个瞬间丰富多彩的绽放和信马由缰的失落。我就像现在这样，把自己放置在了游戏的框架之下，莞尔地设想一出宿命，其结局是我垂死于他的杀戮中成一缕暗香，好比杀手锻剑时，那溶铁的一魂血色。而我奄奄的最后一寸气息，可以用来寻找他面纱背后的影像。跟我走吗？我的魂魄在耳语。

    有说思念会生根，这话我只信它一时。我明了所有种下的根系会在时间与空间不能逾越的距离下，被裸露出土或隔断了灌溉，风干然后苍白然后枯竭。可是，当我用笑容铺垫情绪，当我用迁就适应节奏，当我用眼眶的潮湿去烘托那种氛围的时候，我真的不想顾及随后的虚假，思念驻扎的时候，那些未果的期待，被捻成千丝万缕的引信，零星燃起，落一地寂寞的灰烬，一烛光阴从此沦为背景。在黑暗里的转身，记忆摇晃，明灭不定，却无比深刻。

    让我见到他吧。让他成为我魂不附体之后的依靠，我问：看见我伸出的双臂了吗？你的拥抱呢在不在？

    其实设想过的场景并无新意。其实我只不过是垂头，或苍白笑笑罢了，眼神躲闪而游移。其实，我轻烟一样稚弱和苍白的手臂，除了击打键盘，原来揽不住任可一个表情。

    永远有多远呢？来来往往的距离有多远呢？

    你看秋风起了。挂在夏日枝头上的花瓣，早就以一种难以言说的缠绵与决绝，旋转而下、零落成泥，所有曾经鲜亮与青翠的老树的枝叶，在盛开般经历了一场暖如柔夷的春夏之后，再次被尘土和风雨裹挟成陈旧的绿，转而掺进斑杂的黄，迟疑不决地等待坠落。秋日的阳光也时而携带着刺眼却干净的光线，落下几分重量般的灼热，那些是惶然吗？

    可我在这份灼热的惶然里期待一个身影的出现。也许里面包藏泪如雨下的一次退守，可它何偿不能成为生命里最忧伤的记忆，置于一世的风尘间，始终宛然若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