玫瑰的记忆 (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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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的一个标记，不仅没有从我的记忆里消失，而且依然坚守在记忆里，为的是给予我永远的提醒。我以为一年前情人节的失约会终结我们之间的爱情，可它却化做种子，在记忆的土壤中，用情人节的细雨滋润发芽。爱人，我故意遗忘，而记忆却故意追溯，此刻我和记忆成了不折不扣的敌人。可我终究战不胜它，我在记忆面前败得落花流水，我无法忘记当爱情降临到我们之间时，带来了多少甜蜜，带走了多少寂寞。我无法隐藏那颗依然爱他的心，尽管我已经把它埋藏得很深很深，我怕自己某天会不自禁地翻开它，翻开真实的心声，可记忆却轻易地将它的模样呈现在我面前，让我躲闪不及，那句我始终没有说出口的：“我会耽误你的前程。”也响彻耳畔。这回是爱情扮作洪水将我整个吞没，而我则毫无还手之力。慌乱让我再也无法在小女孩面前展现平静了，匆忙做完交易，拿着玫瑰和爱人在晚霞与乌云的纠缠中逃回家中。

    时间呈现出的透明的灰暗，使所有的一切都包孕在这隐藏的灰暗之中，释放出的则是令人胆怯的寂静。家里的寂静使我的寂寞与恐惧无限扩张，慢慢吞食着屋子里残余的空间。我疯狂地打开屋里所有发光的电器，企图与它们顽抗到底。但一阵悲凉骤然袭来，任性的我认定这是来自外面的雪白世界而不是我的内心，于是不能再失败的我把家中所有发热的电器也都统统打开，企图用热气腾腾驱逐寒冷的入侵。眼前的胜利让我沾沾自喜，可随之而来的“嘭”的一声，纤细的保险丝终于承受不住我的胡闹。这让我眼前一黑，我的世界也轰然倒塌成一片废墟，彻底地陷入一片黑暗。黑暗，寒冷，恐惧，痛苦占据了我的心，我可能马上就要消失了，我挣扎着，可这只是徒劳。我的记忆会不会消失呢，如果那样可真是太好了，来自记忆的恐惧要远远大于来自黑暗的恐惧。转眼间，我竟像变了一个人似的，异常兴奋起来，就好像人死之前的回光返照。在此之前我从来不知道自己对记忆是如此的痛恨，竟然愿意自己与它同归于尽。我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我尽力克制自己的兴奋，找回平常的冷静，我要在死之前好好看清记忆的模样。

    这是我第一次敢正视记忆，正视自己。记忆的本子里诉说的是一个女孩子愿意用爱情的代价来成全爱人的理想，正是爱情而不是记忆长久地折磨着这个女孩子。真相大白，虽然我已经没有时间去弥补一年来的过失，但是我的心却是欣喜的，我终于明白了对于爱人来说爱情才是最远大的前程。

    我的生命失而复得，同样需要恢复的还有可怜的保险丝。我摸索着找到保险丝和螺丝刀，面对楼道里的黑暗，再生的我显然不再惧怕，打开不设防的电门箱，利落地换上了新的保险丝。世界终于恢复光明了，而光明也给我带来了一份令人惊讶的礼物——一份打着红色红蝴蝶结的小盒子静静地躺在电门箱里。此时即使是热泪盈眶也不能妨碍我辨认出他的笔迹：“赠：亲爱的林。”当我寻找它到达的日期时，厚厚的灰尘已经道出了淤积一年的牢骚。我迫不及待地打开盒子，里面的胶棒和手表也迫不及待地滚了出来。他的笔迹再一次回到我的眼中：“胶棒和手表象征着我们将会幸福地粘在一起，让爱情赛过时间。下面的是我在北京的电话，等着你。”

    泪，无法控制地纵横着。这一年，爱情在他的心里从来都没有绝望过。而我的前程也随着我的手义无返顾地拨向了那个号码，拨通的同时心中回忆起了他经常说的话：“我们并不是生活在土地上，事实上我们是生活在时间中，记忆里。爱情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