拼不全的情 (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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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

    那是一个骄阳似火的夏天。也许不忍见骄阳伤心落泪，离别便约上云采一道把它藏在身后。分别的一幕也许只有离别才知道其中的凄切，它看尽了人世间的分别，而对于习以为常的场面，它能做的只有叹息。灼人的空气已失去往日的猖狂，它分明被离别吓坏了，急着赶回到太阳的身边。可小雨可不怕，她痛快地放纵眼泪，丝毫不顾及空气里已经集结了多少悲伤。他很感激雨，男儿有泪不轻弹，或许只有雨才不会戳穿那流在脸上的液体究竟是什么。握在一起的手终归是拗不过离别的脚步，送走了他的兄弟们最后只剩下了他们俩人。

    他紧紧地抱着她，想要说些什么却又害怕颤抖的声音会让她失去太多的眼泪。是的，她伤心时总会流很多眼泪，那双漂亮的大眼睛注定会成为泪水汹涌的理由。特别是当家里决定她毕业后要出国深造时，她倒在他的怀里，泪淋湿了他的衣襟直流到他的心里。他什么也不能说，只能用体温来包容她的悲伤。

    她告诉他：“她好怕。”

    是的，她常常打电话告诉他，她好怕。每次他都匆匆赶来，将她拥入怀中，用体温驱散她心中的寒意。她笑称他是属于她的专线120。他吻着她的鼻子，告诉她：他是她一生不变的热线。

    是的，灵巧的鼻子为她贴上了敏感的表情。也许，过分敏感才更适合形容她。她总是在大自然中寻找可以让她罩上别离轻纱的猎物。也许是天上寻不到家的鸟儿的几声哀鸣；也许是奔跑在冷漠城市中的流浪狗那凄然的眼神；也许是在寒冬的凌威下坠落的枯叶。

    是的，叶子在离开栖息枝头的瞬间就枯萎了！她是这样说的，对着校园里那一排她最喜欢的银杏树！他拾起两片叠在一起的银杏叶，插在她手里一片，在她耳边轻轻吹到：“我们各自保存一片，让它永远远离枯萎。”

    是的，最后分别的时候是该让这两片叶子小聚一会了。交换信物之前，需要在叶子上吻上各自的祝福。他紧紧地抱着她，连时间都不忍打断他们的依恋。最后一声“珍重”道出对方口中的心愿。

    他带着她的叶子留在了原来的城市。

    她带着他的叶子飞到了地球的彼端。

    二

    这个冬天漫长的让人快要窒息。吮吸的快感加快了它的脚步，它要吸干分别合影中浓浓的夏意，吸走一切跟它作对的缠绵，只是她散发的思念让它眼中泛起了迟疑。喷薄，汹涌的想念咆哮着填满了寒意的黑洞。

    她还是常常打电话给他，向他描述异境的美丽，似乎连蓝天，白云都比家乡的明亮，只是有些刺眼。她常常抱怨这里没有银杏树，找不到熟识的芳香。她说她好象活在一幅水彩画中，尽管周围的美景竭力烘托着家的气息，但她眼中的陌生与孤独却依旧凄凄地舞着自己的轨迹。她怕自己成为画中的主角，被挂在墙上，怕在静止中失去生命。她好怕！

    他总是笑她傻的可爱，他告诉她没有他在身边她也一样坚强。他让她闭上眼，听着电话那头的银杏叶济济地拥在枝头跳舞，一棵挨着一棵，一枝裹着一枝，直把跳跃延续到天边。若不是她闭着眼，倾洒的舞姿必定会从眼里蔓延到神经的末端，任她全身沸腾，随风而起，俨然林中仙子。若不是她经不起诱惑想把久违看个真切，一切也不会像神壶中的魔鬼一样顷刻间逃入话筒。动感的声音还在彼端滔滔不绝地描绘，她不忍打断他，可泪水却悄悄地倾泻下来。她知道他同她一样还禁锢在冬天的桎梏中不曾苏醒，但他却真真切切的送给她一幅诗画。这幅画不再静止，它跳活了她心中的热切，唱响了潺潺的暖流。他好似足球场上神奇的中场，盘活了场上所有的木偶之后，还能一球定乾坤。球好象炮弹一样穿过时空的大门击中了她红色的靶心，炸开的没有硝烟，只有爱意。他知道有了这样的爱意，她便会度过这个寒冷的冬天。

    三

    如果寒冬可以染指到7月，那也一定是上天错把意外打翻到人间。

    在4月这个冷热搅扰在一起的旋涡中，唯一还能保持镇定的就只有网络了。他说他不喜欢e-mail，手信才能把他自己带到她的身边。她相信他的话，因为每次收到他的信，她都能感受到透过信封的温情。摩挲着他的字迹，似乎感觉又回到了从前，坐在他的膝头抚摩着他的脸。她吻了吻签名。这是他们共同遵守的一个习惯，在寄与收的时候把思念琢在名字上，把对方刻在唇印间。

    距离她毕业还有一年多，时光还在5月间漫步。5月是不是挂历中多出的不和谐啊？她琢磨着，为什么他说以后不再打电话了呢？她还记得通最后一次电话时，他沙哑的声音曾令她惊惶失措。他祝她生日快乐，她才意识到天天与时间打磨却把它遗忘。既然已经遗忘它就不能再上升到焦点，她现在关心的只是往日的磁性为何变成今日的呻吟。他只想把心中的祝福快点挤出齿尖。她心痛的不再追问。

    他说：“以后我们别再通电话了，你也别再打过来了，我这边有点忙。”

    她说：“好！”他说：“以后就通信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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