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财粮帛,我又能做什么?每日酒池肉林?”
那近臣无语,知道这是一个绕不开的问题,也是一个解不开的死结。
君主若是能够遵守约法,听起来似乎也很好,可若是那样君主又算是什么?只是一个富庶的人?一个宋国的符号?
可君主若是不想这么做,贵族矛盾与组织起来的民众,就会让这个宋公连宋公的名头都消失。
而且,就宋国这体量,似乎也做不成什么:对外扩张死路一条。
这种事,宋郑卫等小国也不是出了一次两次了,许多被流放的君主都是活生生的例子。
若是三百年前,这种事求请与周天子,周天子自然会昭告天下,各个诸侯出兵维护礼法制度。
可现在周天子自身难保,名义上尊重周天子的三晋,又因为楚人这一次商丘成盟不可能轻易插手宋国事务。
子田考虑之后,也明白这件事其中的优劣。
于优,只要自己遵守约法和询政院商定的事,那么自己宋公的位置就是无可撼动的。
国人原本就有废立君主的权力,虽说继承权问题上只能在公族内部,但是公族内找出一个愿意当约法的人还是很容易的。
好处就是其余贵族不可能染指,也没有任何的可能染指:政变必须得到商丘国人的认可,而现在商丘的民众已经被墨家鼓噪起来,只会承认约法。
于劣,那就是只能做一个宋国的符号,想要做的事什么都做不成。不能轻易加税,不能轻易开战,甚至以后修筑宫室都需要从自己的俸禄中拿出钱财雇佣民众才行。
这于大国国君,几乎是不可能接受的条件。
但于此时的宋公,即便心怀怨恨不满,却也不是不能接受。
对外开战,原本雄心勃勃的子田已经被楚人彻底教育清醒了:周边的郑、楚、三晋等国,根本就是一个都打不过。
原本即位之前,子田鄙弃自己的父亲,认为成不的事,以至于不可能恢复襄公之霸。
等到真正即位,真正面临贵族阴谋、民众不满、大国围城的时候,子田才明白自己能做的,未必就比父亲做得好。
心怀不满的思索半天,子田终于摇头,心说还是琢磨一下怎么和询政院和墨家众人讨价还价,让自己的封地俸田租出去,每年提供更多的财富粮帛吧。
至少商丘附近的土地得这样做,要不然封地之上的民众看到商丘庶民那样,心中若无怨恨是不可能的。
…………
司城皇宅邸之中,经历过这次围城之变的皇父一族,心中更为不满。
原本皇父钺翎是希望借助楚人围城的机会,请动三晋来援,借助此次功勋获得民众的认可,然后再从子田手中攫取司法权,从而为篡位做好准备。
只是墨家的出现,让皇父钺翎的计划彻底破产:三晋还未出兵,楚人就败了,如今城内民众只知墨家,却根本没有机会知道皇父一族可以请三晋来援。
现如今木已成舟,纵然盟约已成,十年之内贵族封地不动,贵族的官责也不轻动,可相对于司城一族的梦想,终究差了许多。
约法一旦成功,司城皇一族都清楚,除非改动继承权,否则自己一族再没有登上君位的可能。
虽然自己这一支,是从戴公那里分出来的,但既有氏,便算是分家了,和公室再无关联。
以此时的继承法,国人就算驱逐了宋公,也只能从公室中推选一人即位,外姓外族没有资格插手。
皇父臧愁眉苦脸,半晌才自嘲笑道:“如今看来,墨家选天子的手段,未必就不好。若天子可选,宋君缘何不能选?”
“若选,则必是名望之辈,我族还有可能。现如今询政院事成,怕是难有作为。”
皇父钺翎正在那翻看一些墨家的纸张,听闻父亲这样一说,起身道:“非是如此。我观墨家道理,只怕这询政院一成,宋国大事归属于询政院,但政事总要归属于询政院推选出的令尹。”
“而令尹之选,又只能从君子院中选择,非贵族不得为任。父亲可知当年周公事?可知当年共和伯之事?”
皇父臧点头道:“自然知晓。摄王政,居于王下,但政令皆自周公与共伯和出。”
皇父钺翎挥手道:“正是这样。周公以成王纪年,宋询政院成立之后,也不过如此。以子田年号纪年,但政令皆从询政院令尹而出。那到底谁才是真正的宋公呢?”
他说完,皇父臧思索一阵,若有所悟,皇父钺翎又道:“大尹等人,只怕不会同意我族为询政院令尹,君子院内,我们是比不过他们的。但庶民院呢?这是可以借用的力量。”
“庶民院只怕多听墨家言语。墨家众人又想要什么呢?这是可以考虑的交换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