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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没有享受过任何权利,就要先去给雅典人送死了。
他害怕极了,甚至连辛苦积攒的家业也不想要了,想就此逃走——他很爱财,但财富和生命相比他更爱自己的生命!没了命有钱又有什么用?
他不觉得雅典有任何胜利的可能,那可是斯巴达人啊,还调集了整个伯罗奔尼撒的军队!他觉得还打算和斯巴达人作战的雅典人都疯了!他们必输无疑——而自己就算能侥幸从现场上活着下来,战败城邦的公民也会全部变成胜利方的奴隶。——他怎么这么倒霉,怎么都摆脱不了沦落为奴隶的命运,他简直都有点不想挣扎了!
塞雷布斯制止了马库托利斯过度恐惧之下的失常举止。
虽然他对雅典历史不熟悉,但他也知道克里斯提尼改革之后雅典是走向了兴盛,甚至在后来打败了波斯。因此这一战应该没有严重的后果。
醋酸和碱都好说,虽然现在希腊人的餐桌上还没有出现“醋”这种调味品,但有些糟糕的葡萄酒在塞雷布斯看来味道和醋也差不了多少。碱的话草木灰水里面就含有碱。就是明矾不好办,他找遍了雅典的集市与杂货铺,也没有发现有卖明矾的,商人们连这种东西都没有听说过,应该是此时的人还没有发现这种矿物。
他又试着在染色前把纱线都用草木灰水煮一遍,果然,这次染出来的颜色都鲜亮了些,褪色的情况也好了很多。不过他想要的黑色还是没有出现,让他有些费解。
他明明记得新疆地毯的黑色就是石榴根或者橡子染出来的。他特意又去收集了些橡子来实验,仍然没有得到黑色。
他去买了些葡萄酒渣,加入放温的白开水,放在温暖的火塘旁边发酵了几天,得到了些醋。再一次实验时,他在染罐里加了些醋。
这次纱线的色调发生了些变化,葡萄叶染成了茶褐色,洋葱皮的黄色有些发红,栗子壳变成了深棕色,并且着色牢固度更佳,纱线松软光润。
由于这次酿出的醋是紫红的,他拿不定这是醋本身的颜色染了纱,还是醋酸和染料发生了反应。他决定下次找些青葡萄渣酿醋再试一次。
马库托利斯在买好女奴后就又去了乡下,收粗羊毛并领着两个奴隶洗晒。在塞雷布斯实验到醋酸时,他带回了第一批晒好的羊毛。将羊毛留给贡吉拉她们纺线,他再次返回乡下。这次塞雷布斯跟着他一起去了,并且带走了所有纺好的纱线。
染色需要大量的水的,城里用水太不方便。
他们去了尤尼科斯庄园,马库托利斯在那里租了房子后就一直将那里当做据点,洗晒收贮羊毛。
到了尤尼科斯庄园,塞雷布斯继续自己的实验。
限于季节的原因,他找不来鲜艳的花朵和叶子实验染鲜亮的颜色,能找到的原料都只能染出黄、棕、褐、灰这些比较相近的色彩。他还是想尽量染出黑色,这样地毯的图案色彩能丰富些。
他寻找自己染不出黑色的原因。
他确信石榴皮、橡子就是染黑色的原料,反复调整灰水、醋酸与染料的比例,重复染纱线,但仍然只能得到一些比较浓重的褐色或赭黄。
他反向思考:为什么石榴皮和橡子可以染出黑色?这两种植物里含有黑色素吗?
这是有可能的,吃石榴时指甲有时会被染黑。收集橡子煮染时他特意选取了红橡木结的黑橡子。
但怎么能把黑色素提取出来呢?
这个方法不可能太复杂,年代很久远的古董新疆地毯都大量应用黑色,太复杂的方法黑纱价格一定昂贵,不可能这么普及。
会是加入了什么矿物吗?
肯定不是明矾。因为没有明矾希腊人也染出了黑色。
那会是什么呢?
在又一次试着用石榴皮煮染时,赶着羊群从沙洲经过的尤尼科斯兴致勃勃地弯腰往陶罐里看,说:“小塞雷布斯,还没死心呢?我看你们买的这个染料配方不真啊!”
在尤尼科斯庄园,为防止染色的方法外泄,塞雷布斯让马库托利斯对外说他们是花大价钱买来的染料配方。还故意把盛醋的坛子封的严严实实,谁也不让看里面是什么,时不时往染罐里加一点。
尤尼科斯庄园的人看着塞雷布斯一次一次的失败,从对那只罐子充满敬意到如今当面看笑话。
马库托利斯看不得他这么浪费柴浪费纱线,远远躲出去收羊毛了,只当眼不见心不烦。
尤尼科斯弯腰时不留神,腰间没别稳的短铁刀“咚”地跌进了染罐里,将大陶罐边沿磕出了个豁口。他的的笑容顿时变的尴尬,挠挠头,说:“哎哟,对不住啊……”
塞雷布斯淡淡地说:“没关系。”站起来帮他捞短刀。
陶罐很大,里面还装满了滚烫的热水、染料和纱线,短刀很小,两人费了一番功夫才把铁刀捞出来。
尤尼科斯讪讪地走了。
塞雷布斯叹了口气,继续煮染。然而这次把纱线捞出晾干后,他惊讶地发现纱线的颜色前所未有地深,有些地方甚至接近于黑色!
他立刻想到那柄跌进罐子的铁刀。
他暗骂自己蠢。
石榴皮和黑橡子更大的共同点是涩啊!石榴皮的涩吃石榴时皮没剥干净的人多半都尝到过。黑橡子更不必说,如果没有经过反复水煮根本没法入口。
是单宁酸!
能单宁酸反应生成黑色的当然是铁!
他立刻回到尤尼科斯庄园,想办法找了些生锈的铁矛铁钉什么的,丢进染罐里,再次煮染那些纱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