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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完早饭,那群大汉要开始出发,向九找民宿老板修好了车,因为方向一致,所以和那群大汉是前后结伴。
昨天晚上雨势浩大,夜里又看不清,现在出来一看,民宿的左前方,两块黑布下盖着两辆黑车,一辆路虎,一辆吉普,大概是新买的,车牌是很随意的组合。
我和向九坐上车之前,才发现后车厢的水喝食物全部没了。
前面的大汉喊了声,“出发!”
车子开始陆续滑行出去。
向九说了声没事,从驾驶座底下抽出四瓶水递给我,“够我们撑三个小时。”
他手臂上有新伤,被雨水浸过,现在发白,手里没有简单的消毒用品,我也没去问他昨天晚上到底去了哪儿,做了什么。
我唯一能做的就是点点头,说,“好。”
车子开出去之后,透过后视镜,我看到穿着披风的男人站在门口,点着烟目送我们离开,金余没有出来。
三个小时后,我们到达一处小村庄。
那群大汉的最终目的地。
下车时,他们和我们道别,我记得那个大汉看我时势在必得的眼神,我记得那个女人没了妆容粉饰面色如鬼的样子,也记得他们中有人仰头喝水,那个水是我和向九去买的,一箱一箱搬上车的,还记得在他们走后,向九轻声地说,“十一个。”
那群人一开始十三个。
少了两个。
向九找了个小旅馆,很普通的民宿住宅,里面就三间房,两间主人自己住,空出一间租出去给旅客住。
价格优惠,因为条件设施非常简陋。
吃了点东西之后,向九带我去买衣服,整个村里就一家卖衣服,质量还很差,简单挑了几件,付钱的时候,老板坐地起价,大概是看我们是外地来的,口气比较硬,“买就给五百,不买就算!”
我想了想,把衣服放下,本来就粗糙的扎手,还这么贵,简直不能忍。
哪知道向九拔了匕首就抵在老板脖子上,“你刚说多少钱?外面风太大,我没听清。”
老板顿时萎了,“五十,你可以再挑两件。”
我,“....”
向九收了匕首,果真去拿了两件黑的T恤,随后牵着我往回走。
路上看到一群孩子坐在门口抽烟,各个赤着胳膊,瘦出肋骨,脸色蜡黄发黑。
他们的家长就在屋里赌钱,赌牌,声响很大。
这里是最穷的地段,交通不便,教育跟不上,这里的每一寸都透着根深蒂固的穷苦,这里像是被国家遗弃的一个小地方,与世隔绝。
向九告诉我,国家每年给的补贴超出冬奥会补贴的十几倍,乃至二十几倍,每年都是几亿十几亿的贴补,但还是改变不了这里的状况,这里就像一块黑洞,不论填多少,永远填不满。
“这里的每个孩子都会抽烟,你看那些走路发飘的,那是吸过毒的。”向九指着一群玩耍的孩子说。
我震在当场,“这里没人管的吗?”
向九自嘲地笑,“谁管?”
我怔住,“向九,你留在这,到底想做什么?”
他抬头看天,好半晌才感慨,“是啊,我到底想做什么呢。”
回到旅馆时,旅馆的妇人送了一篮子水果过来,她的口音很重,我听半天都听不懂,还是向九替我翻译,“她说,这是送给你吃的。”
我开心地接过,水果篮里有草莓,葡萄,橘子,突然间舌尖泛酸,特别馋。
“向九,替我说声谢谢。”
向九一脸看傻逼的表情看着我,“自己说,她能听得懂。”
我,“....”
向九先进了房间,我过了会捧着水果篮进去,向九已经换了身衣服,他把匕首插在裤脚里,背上一个小黑包,抬头时面无表情地看着我说,“我出去一下。”
我点点头,“什么时候回来?”
向九沉默了会,然后倾身过来抱住我。
我们之间隔着水果篮,所以这个怀抱就显得很牵强,我听到向九在耳边轻声说,“如果我能回来,那就回来再说。”
我总觉得他这话说得有些怪异,推开他之后把水果篮放在桌上,“你想说什么?”
向九笑着摇头,颊边印着浅浅的酒窝。
他拍了拍我的肩,笑着说,“夏秋,再见。”
他推开门走了出去。
我换了套衣服,也跟在他后面跑了出去。
他一直以为我听不懂彝族的话。
其实我....确实听不懂。
之前在那个民宿,那个混血儿的助理会彝族语,打电话时,是汉化和彝族话各种切换,最后那一句恰好和刚刚那个妇人差不多。
刚刚那个妇人说的不是,送给我吃。
她说的是,“这个水果篮是一个高高大大的帅哥让我送给你的。”
是金余。
他跟着我们,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