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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流躲也不躲,正中额头,不由鲜血直流。初喜赶紧上前用袖子按住非流的额头,哽咽道:“请主子息怒,求主子陪王爷多说说话,不然就没有时间了。”
“你胡说什么?”锦绣冷声喝道。
“皇上命王爷为先帝守陵,巳时便要走。”初喜抹着眼泪道,“是皇后娘娘为王爷请来的恩典,同主子告别。”
“秦陵路途遥远,冬冷夏热,”锦绣大怒道,“我儿年幼,又从小锦衣玉食的,如何能吃得起这种苦,他是要逼死我儿吗?”
“太皇贵妃慎言,”我爬将起来,再次抱住锦绣,“我们这是在救他,汉中王节孝之义,天下必传,若有人乘此加害,必为千秋罪人。”
我用力掐了一下她,她一下子安静了下来,紫瞳茫然地看着我,如同小时候受了欺负,却不知如何辩解一般。霎时,我心中恁地难受,泪盈满眶,只是咬牙坚定道:“锦绣,且信姐姐一次吧。”
西洋钟当当地走到三点,领头监冯伟丛过来,冷冷地宣旨:“巳时已到,请汉中王上路。”
眼看临别时刻,锦绣眼神出现了一丝慌乱,张口欲言,忍不住眼泪长流,却再也骂不出口了。
非流再一次给锦绣磕了一个头,朗声笑道:“母后放心,儿臣这就去为父皇守陵,拜别母后,望母后珍重。”
锦绣想追出去,奈何没有体力,她靠着我的身体,来到中庭,哽咽着叫道:“竞儿。”
我对那冯伟丛说道:“还请冯公公稍候,须臾便好。”
那冯伟丛谄媚笑道:“但凭娘娘吩咐,只是皇上说了,”瞟了一眼拎着一个包袱的初喜,仰头道:“殿下去先帝那里孝敬,已挑了上好的奴才,还有一应用具都准备好了,殿下不用带许多东西了,初喜还是放下吧。”
十几日之前,冯伟丛看见初喜,还必要点头哈腰,姑娘长姑娘短,而今却敢直呼初喜名字,可初喜却敢怒不敢言,只得忍气吞声道:“多谢谢冯公公指点。”
我心头亦是大不悦,皱眉道:“殿下骤然回宫,又要远行,顷刻母子分离,所谓慈母手中线,游子身上衣,还望公公宽谅,让殿下带几件衣裳便好。”
冯伟丛脸上抽搐了一阵,挤着笑脸道:“这,皇上有命,确然娘娘极有道理,只是皇上让奴婢严格检视随行,可否让奴婢随便察看一下也好交差?”
我只得点头应允。不想冯伟丛却当真认认真真检视起来,只留一些御寒的冬衣和内衣,其余日常的名贵用具全部撤走。
我对初喜略点一点头,意思是不用担心,我自会照应,初喜的眉头这才松开,只是冷冷地瞪了一眼冯伟丛。
非流自冯伟丛手中接下同他一样瘦小的包袱,客气地道了一声谢,扭头便走。锦绣肝胆欲碎,跌跌撞撞地追了出去,眼泪淌了一地。我同初喜赶紧扶着她追了出去。
非流见状,便再一次飞奔回来,跪倒在锦绣脚边,紧紧抱着她的腿,小小的身子剧烈地颤抖起来。锦绣涕泪满面,纤弱的手抚向非流,略想了一下,艰难地脱下手上仅剩的那三枚名贵的珐琅护甲,塞在非流手中,“竞儿,母妃最喜欢的便是……看着你对母妃笑……”
我听到这话,想起那年我与锦绣分手时的对话,不由感慨万千,热泪翻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