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咬了咬牙才压住了。
邢夫人一听此话,只觉得大有豁然开朗之感,要笑又忍住了,只看一眼贾赦。
如今这局面正是贾恩侯老大人一力促成的,自然并不意外,只上前一步,道,“儿子谨遵母亲教诲。但凭母亲吩咐便是。”
贾母见他把话说得孝顺之极,只恨不能拿拐杖砸他一顿。老太太并不糊涂,心知今日之事和大儿子脱不了干系。 只是已经弄到了这个地步,分家之事势在必行,不得不为之。
遂道,“ 凤丫头是大房的媳妇,又在这边管事了这几年,就由她帮着查对内院这些账目,赦儿媳妇和政儿媳妇在旁边看着有无不妥。外面那些庄子铺子,便是给你们均分开。珍儿如今是族长,这几日择个日子,给主持料理了也就是了。”
贾赦见母亲到了这种时候还要打埋伏,偏要逼一句道,“儿子是袭爵长子,自然是要住进荣禧堂正室去。二弟若是懒怠搬家,就照旧住那三间耳房也无妨的。只是我这边人口多些,荣禧堂后头那二十几间屋子都要住人的。东廊上三间小正房也要给迎儿住进去。”
王夫人气的浑身发颤,道,“大伯的意思是只给我们留三间耳房了?到时候教宝玉和三丫头住在哪里?两个姨娘又住在哪里?”
贾赦道,“母亲自然依旧住在荣庆堂的 。宝玉和三姑娘不是一直都跟在母亲身边的么。就算分了家,我这个做大伯的,也没有忤逆母亲的道理,自然他们还跟着母亲住了。便是大侄儿媳妇和兰儿,倘若不爱搬出现在的院子,也就罢了。二太太既然如此贤惠,就腾出两间耳房给那两个姨娘也使得。”
贾母坐在上面,见贾赦说的滔滔不绝,便知他是早就打算好了的,再多说也无益,何况真要分了家,贾政和王夫人依旧在那耳房住着成何体统。便对王夫人道,“你们搬过大房如今的院子住去罢。横竖离得也并不十分远,每日过来也是便宜的。兰儿和他娘也一起跟着搬过去。三丫头和宝玉还跟着我就是。”
贾珍今日过来原为了探病,不想倒赶上分家这样的大戏码,坐着看了半日,倒觉好笑。
前日尤氏做主,把红蜻许给了他,因着红蜻害羞,并没有大操大办,只在自己府里吃了顿饭就罢了。反教贾珍觉得这丫头懂事知礼,越发喜欢起来。
红蜻刚刚十五六岁的年纪,天生一副娇憨容颜,贾珍早就瞧在眼里,只是还未上手。不想尤氏居然贤惠起来,主动送给他做了房里人。
谁知那小妖精上了床偏又能妩媚婉转,她岁数又小,身子自然软嫩如绵,比着先前那些侍妾,自是别有一种情态,倒教贾珍爱不释手,一连几日都在她房里歇了,对尤氏更是感激不尽,夫妻之间倒是又亲近了不少。
只是贾珍虽然荒淫无耻,大事上却颇不糊涂,且又和贾赦贾琏臭气相投私交甚笃,自然能瞧出今日这情形明摆着是大房的翻身之仗。
只是却不大明白贾赦为何偏挑着云春封妃的当口上闹分家。不应该趁着东风好好巴结贵妃才是么。莫不是宫里有什么不好的消息不成。心里想着等下必定要拉着贾赦问个究竟才是。 家里出了贵人,能跟着沾光自然最好;只是这些年跟着宫里的贵人倒霉的人家也不少。一笔写不出两个贾字,自己也须谨慎才是。
因见贾政和王夫人脸上都不好看,也不好多说甚么。只站起来应了贾母的话,又坐回位子上再不出声。
谁知这时外头来报,“回老太太和太太,宝二爷醒过来了!”
诸人倒都吃一惊。贾母便扶着鸳鸯忙往后面去瞧宝玉。王夫人也顾不得心痛,也忙扶着彩云一齐过去。 后头贾赦贾政贾珍几个并邢夫人凤姐尤氏也都浩浩荡荡跟着过来。
果然宝玉已经睁开眼坐了起来,袭人正端了温温的茶水给他喝,旁边麝月秋纹坠儿小翠几个大小丫鬟都围着。见贾母一干人等进来,剩下那些丫鬟都退出去了,只留袭人依旧站在宝玉床前。
贾母便上前问了几句话,见宝玉果然神志清楚,这才放心,复又流下泪来,道,“只要你能好好的没事,别的我也不管了。”
王夫人此时心里也有了几分明白。贾政和贾母都忽然同意分家起来,只怕不单是为了元春的名声,另也与宝玉这病有些干系。 又想着那乩仙的批语,心知大势已去无可挽回了,只觉得心头绞痛,刀割一般,口里无限苦涩偏又说不出来,上前搂着宝玉不觉大哭起来。
贾政见老妻哭的伤心,也知她不过是借题发挥哭自身罢了。只是二房以后要搬到别院,自己再也不能主持家事,府里会客也轮不上自己出头,想着也觉心酸,不觉眼泪也流了下来。
贾赦如今志得意满,见宝玉也醒了,便笑道,“果然那老神仙神机妙算,可惜方才没有好好酬谢便放他走了。儿子心里倒有些过意不去。”
贾母懒怠看大儿子得意的嘴脸,便道,“你们先回去收拾去罢。等这两日珍儿主持着办了那件事也就是了。”
贾赦便道,“那是自然的。儿子和媳妇今天回去就命他们收拾东西,过几日便搬过荣禧堂,必定晨昏定省,好好孝敬母亲才是。“说着带了邢夫人自去了。
王夫人便又搂住宝玉哭道,”你这孽障 ,可知为了你闹出了多少事。”宝玉被哭的莫名其妙,道,“老祖宗,可是出了什么事了么。怎的大伯方才说要搬过来。”
贾母忙安慰道,“好宝贝,和你不相干的,你只管安心养着,学里头我也打发人给你告了假了,你且安心养几天再说罢。”
想着又问道,“宝玉,你病 的时候,觉得怎么样呢。”
王夫人也收了泪,等宝玉回话,偏生宝玉竟有些吃惊,道,“老祖宗,孙儿只是忽然觉得困倦就睡了,醒了袭人告诉我,我才知道竟是睡的时候久了些。”
王夫人道,“你如今觉得怎么样了。”宝玉道,\\\"倒也不觉得怎样。就是觉得腹中有些饥饿了。”
贾母道,“两日没吃东西了,可不是饿了。”一叠声的打发人去熬了粥端来。
且不说这边依旧鸡飞狗跳。只说贾赦带了邢夫人出了荣庆堂 ,回头见贾琏和凤姐也跟了出来,便命一齐先回了大房那边。迎春正等的有些心焦,见父亲母亲并大哥嫂子都回来了,忙上来请安。
贾赦如今心满意足,坐下先喝了一口茶,才向贾琏凤姐道,“如今大事已成,你们俩也须得用心些。你们太太是不大管事的人,琏儿媳妇须得帮着她和二房核对账目才是。外头那些账目,琏儿须得仔细些,别教人克扣了咱们去。”
贾琏忙笑道,“父亲放心。这几日我已经打发人留了心。便是儿子媳妇也是精细的人,账目上也必不能被人哄了去的。”
贾赦笑道,“这个我也是放心的,不过白嘱咐你们一句。”说着向邢夫人道,“你去吩咐他们这两天紧着收拾好东西,别叫那边停留长智。赶着这几天先搬了为上”又向贾琏道, “等下你便去东府那边找你珍大哥 ,就说我的话,此事万不可拖,三日内办妥才好。”
贾琏应了。邢夫人也笑道,“ 此事全是老爷的功劳。今晚教他们备一桌好酒菜来,我和迎儿琮儿给老爷庆功。”
说的贾赦也笑了。贾琏和凤姐便告辞出来,回了自己的院子。平儿早打听的备细,知道今日大房占了上风,见他们两个回来,忙上来贺喜。
贾琏先喝了几口茶,才笑道,“ 方才父亲高兴,我也不好多言。虽然今天之事已经说定了,只怕二叔和婶子那边又要找缘由拖着也未可知。“
凤姐笑道,“有老爷在前头盯着呢,咱们只管放心便是。”说的贾琏也笑了,道,“只是不想老爷竟也能如此利害。我倒是开了眼界。”
凤姐道,”物不平则鸣。老爷被二房压了这么多年,自然有些不平,一鸣惊人也在情理当中。况且老爷总归是先祖血脉,与那些凡人不同。”
说着左右看了一眼,见只有平儿在侧,便向贾琏道,“ 你那道人那里寻来的,倒似真的一般。若不是事先知道,连我都要信了。”
贾琏笑道,“我自然有我的门路。他今日出了府,必定远走高飞,再不会在京中露面,你只放心便是。”
凤姐点点头,道,“二爷做事,我一向都是放心的。待分了家,上头有老爷太太,下头有我和平儿,二爷便可想法子谋个出路,大展宏图了。”
刚说到这里,外头小丫头子来报小蓉大爷来找琏二爷说话。贾琏便起身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