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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要去庄子上。奴婢满心满眼都是二爷,离了二爷再也不想活了。求二爷就让我在身边伺侯吧,只要能让奴婢偶尔看到二爷一眼就行,哪怕只是默默在二爷身边不远处呆着呢,也是心满意足的。
奴婢定会老实本份听二爷二奶奶话的。只要主子赏口吃的就行,只要让奴婢象阿猫阿狗一样活在身边就行。奴婢会给二爷立长生碑位,为二奶奶念多子多孙福经……二爷,求你了,别送奴婢走啊……”
呃,……这台词,怎么听着这么耳熟?
程向腾扭头看着武梁嘴角抽抽:……女人,你还能再装样一点儿吗?
当然他也没想到唐夫人会提这样的要求,只是他的微微愣神儿早被武梁摇散了。等武梁告一段落,他才扭身看着唐夫人,带着忍耐带着询问地叫了声,“岳母?”
那声腔里的不赞同,让武梁略略放了点心。
不过唐夫人听了就十分不屑,也相当心安,心想果然就是个玩艺儿,语言粗鄙,意思浅显,不过求得男人一顾,就哀贱到那处程度。
不过她既然来了,又怎肯就此放过,涨了这贱人的行市?
就是她道:“姑爷,我看到月盈,瘦弱憔悴成那个样子,真是心都要碎了。还记得当初嫁时,我将那红嫩圆润的女儿送出门,没想到几年功夫,却是这般景象,我这心里,我这心里真是……”
一副捧心西施,伤心难耐的样子。
武梁:……女人,你还能更装一些么?
完全不知道这是别人刚奉送给她的台词……
不过程向腾听了,却是不快摆满了脸。什么当初红嫩圆润,唐氏圆润过么?岳母这般指责是什么意思,难道是说程家亏待了唐氏不成?
自己让着她顺着她,母亲因着她,也退避三里去了,这后宅里,她是一言堂啊,还要如何?
他忍着气道:“岳母觉得,小婿当如何相待……”
……武梁听出来了,程向腾恼火了。她不乘机添点儿油才见鬼咧。
武梁忙又拉程向腾的衣裳插话道:“二爷,奴婢小时长得圆圆乎乎的,可你看现在……俺娘若看到我这般样子,只怕会哭瞎了眼去……唉,奴婢真羡慕二奶奶人好命好,还有个好娘时刻痛着护着,怕二奶奶受委屈还来责问着……”
程向腾扭头看着武梁那蔫菜叶一般的模样,心说这样的小东西也敢明目张胆的调拨呢,话说他都不敢直接跟人对杠上呢。
死丫头这不是又跟他招麻烦吗。
不由狠狠瞪了她一眼。
武梁被瞪,就一缩头一闭眼,一副害怕的样子。然后很快又睁开眼偷偷去瞧人家,结果人家眼光就等在那里把她抓个正着。
她又不害怕,便回他一个鬼脸。
程向腾忍不住嘴角微弯。
为她的淘气动作好笑,也为她的轻松无压力高兴。——她是相信他会护着她,所以才这么毫不紧张的吗?
唐夫人却气得脸色发青,一个贱婢,竟敢拿自个儿母女和她与月盈比,真是欠掌嘴巴!
不过这里到底不是她的地盘,她也不好和一个奴才对嘴吵,只好深吸口气压着心头火,只当她的话是空气,继续培养情绪和女婿说话。
然后谁都没有想到,唐夫人忽然就那么捏起帕子捂着眼睛哭了起来。
——武梁一下就觉得自己败了。真的,刚才她虽然声调急切地求程向腾来着,但她也不过噼里啪啦一长段,可是并没有哭啊。没想到这么个老女人了,倒就那般嘤嘤嘤嘤起来。
寒不寒啊,明明她才该哭,她才欲哭无泪好不好。
就听唐夫人道:“姑爷,我没有怪姑爷的意思。我知道姑爷待月盈是极好的,亲家母待月盈是极亲的,可月盈她心里苦呀,所以身子熬不住啊。……”然后嘤嘤嘤嘤。
“请姑爷就看在我这一把年纪,只得这么一个不解事儿的冤家的份上,多担待多体谅些吧……都是我没教好她,才让她没有把心胸放宽,到如今还是只知将一颗心缠系在姑爷身上,才会这般自苦不已。……我这当娘的看着,真真是揪心啊……”
完了继续嘤嘤嘤……
丈母娘在女婿面前,哭得完全没压力啊。
武梁也揪心,这女人若是跑来洛音苑来一味耍横使强,她就完全不占理,连程向腾个晚辈儿,也可以同她理论一番无压力。
可她偏耍得了强硬也放得下身段,这般又是抹泪儿又是认错的示弱,倒让程向腾不好多责怪她什么了。
说来说去,不就是自己碍了二奶奶的眼呗,拔了她这眼中钉唐氏就舒坦了不自苦了呗。如今这情形,就算自己也跟着嚎,也没人家的蒙蒙雨顶事儿啊。——武梁觉得,自己只怕真的要败了。
唐夫人果然抽噎了一会儿,就在程向腾的沉默中又拐回了正题:“这个丫头在此,只刺挠得月盈日日心头不安,姑爷只当怜惜怜惜我这半截身子入土的人,把这丫头送庄子上去养着吧。”
程向腾看武梁一眼,没有说话。
武梁明白,这男人只怕已经掉进那老女人刻意营造出的氛围里,在那里不知道是真的怜惜还是无奈还是什么,反正强硬不起来于她很不利就对了。
她忙摆出副尖酸刻薄的奸妃范儿,拖着长长的调子道:“哎~哟~喂~~,岳母管到女婿的房里事上,真的没有问题么?人家亲娘都没好意思管呢,却来个外姓人插手起来。这还有没有个东西叫规矩脸面的?……”
唐夫人气得脸色发白。不过她心里也明白,这贱人说到点子上了。她胡乱提要求,确实是不占理的。她只是让程向腾过意不去,不好意思拒绝她罢了。
只是这到底是程家的下人,程向腾没有喝止,她去喝止,既掉价又显得心虚。
唐夫人便也没说话,只稍大声的抽泣了一两声。
武梁心里也清亮得很,为个下人岳母都哭上了,这程向腾只怕顶不住……
不过这女人提无理要求,程向腾对她心里有愧,她正好也可以乘机提点儿要求啊。
大家各持一词,方便他提出点儿新的主张平衡一下中和中和。最后大家再各让一步,这样生意就做成了呀。——呃?说哪儿了?
武梁越发带着哭腔撒着泼地叫道:“二爷,你明明说过的,奴婢生了小少爷有功,要赏奴婢的,还要抬奴婢做姨娘呢。
可是现在不但没行赏,没有抬姨娘,难道还要随便听别人的话把奴婢送出去不成?
二爷,奴婢不走。奴婢是二爷的奴婢,二爷都没有不容人,别人怎么来程家指手划脚指示起二爷来了?
二爷啊,你男子汉大豆付惧怕岳母吗?这些年膝下无子都是这么憋屈着忍下来的吗?二爷的生活都被谁把持着呀……”
话说得太难听了,程向腾都听不下去,轻喝道:“闭嘴!”
武梁于是迅速用两个手指捏住嘴唇,眼睛眨巴眨巴看着程向腾,表示不说了。
她也差不多说完了,再说也不过车轱辘说来回嚎而已。
程向腾知道她聪明,倒迅速给他找了拒绝的借口,不过这时候还不忘搞怪,分明还是不甚紧张,不由也伸手撕了一把那嘴唇。
他们这边搞着小动作,唐夫人却气得够呛。她脸色由青变白由白泛青的,不过她也明白,一个下人话说得这般不堪,调拨得这么明显,用心那般险恶,女婿只轻叫一声闭嘴,虽然还是要袒护的。
刚才她眼泪都憋出来一大把啊,竟就叫她那般混搅和得也失了再哭诉的气氛。
唐夫人干脆腰一挺,看着程向腾道:“我家国公爷年事已高,当初最是顾惜姑爷和月盈两个,如今若知道你们两个因个丫头闹得不和不快,只不知该有多伤怀呢。姑爷,这么个丫头,当真要留下吗?”
抬出了老国公爷,程向腾彻底没话说了,当初,这位可是罩着他们一家子的。
只武梁还不知轻重,尤自说话道:“那唐家挟恩要挟……”
一句未了,程向腾已经声色俱厉道:“闭嘴!!”
武梁就真的哑了。
有那么一小会儿的安静,然后才听程向腾徐徐道:“岳母,我要将人留在府里,行赏,抬姨娘,她生子有功,这是我应了她的。不过我也应岳母,只要她人好好的,这洛音苑,我以后再不过来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