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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澈洗过澡,浑身清爽,此时站在院中,北风甚冷,透体生寒,他拉了拉围脖和袍子,笑道:“我虽官卑位轻,但大小也是个乡长,季氏乃我治下之民,我岂能因他家的一个宾客邀请就登门吃酒?所以先前拒绝了他们。”
“那方才又为何叫俺们传话暗示呢?”
“季亮乃季家的族长之子,他亲自前来邀请,我若再次拒绝,未免会惹其疑虑,但是他家我又实在是不想去,所以叫你们传话暗示,令他送些钱来,以安其心。”
“那等他将钱送来后,真要把吴庸放了?”
“放了?”周澈笑了笑,没有回答这个问题,说道,“你现在就去横路,教枫之、阿强过来见我。待我问清了之后,明天一早就上书县中,请县君定他家之罪!”
虽然听高凯平说,“证据”都已经有了,但此事事关重大,周澈必须得再亲自问一问,只要问过之后,确凿无疑,自就到了动手之时。老实说,他受黄巾起事的压力,实在也没太多的闲心和功夫去和季家斗智斗勇,只想快刀斩乱麻,尽快把此事处理了,好投入到下一步的计划中。他遥望天际,悠悠说道:“下雪之前的夜,总是最安静的。”
...............
姜枫、韦强来到,周澈在后院与他们相见,因为时间紧迫,也没多说,开门见山地问道:“昨天阿凯来告诉我,说诸事已备,证据口供都有了是么?”
姜枫答道:“是。”往堂外看了看,见院中没有外人,当下起身,从怀中取出一样东西,走到周澈所坐的案前,递将上来。
周澈接住,见是竹简,上边写了两行字,写的是:“六地裂,水涌溢。解渎崩逝,天将无主。”顿时心中了然,嘴上却故意问道:“此为何物?”
姜枫答道:“此即为将要从季氏家中搜出来的罪证。”韦强笑嘻嘻地接着说道:“这可是货真价实的妖言,罪及三属。”
去年夏天,京师地震,郡国六地裂,水涌井溢。后西北酒泉表氏地百八十动,涌水出。天子惶恐。这件事,很快就传遍了洛阳周边的郡国,汝南郡离洛阳不远,郡中人也大多知晓此事。“解渎崩逝,天将无主”,说的就是当今天子刘宏要死了。刘宏本身是世袭解渎亭侯,只是被外戚窦氏挑选为皇位继承人,才即位的。
很显然了,姜枫、韦强这是想用“妖言罪”来陷害季氏了,而实际上,这句话和后来的“苍天已死,黄天当立”一样,是不折不扣的“妖言”。
何谓“妖言”?不祥、惑众之辞即为“妖言”。按照律法,凡犯此罪者,轻则族灭,重则罪及三族,乃至会牵连到门下的宾客、故旧、友朋。
周澈很满意,看来姜枫他们是完全理解了他的意思,拿出的这个罪名也正合适。
他将竹简还给姜枫,轻扣案几,说道:“如此,你们回去告诉裴君,叫他明天一早就上书县君,告发季氏妖言惑众。”吴庸是在横路被捉的,裴元绍乃是第一经手人,这个告发人非得由他来当不可,周澈不能越庖代俎,不过,他也不会袖手旁观,顿了顿,又说道:“并告诉裴君,叫他另写一份告发的文书给我,我好也同时上书县中。”
只一个裴元绍,也许县令黄琰不会重视,但如果再加上他,有周氏的招牌在,黄琰不重视也得重视了。果然,次日,当裴元绍和周澈先后上书县中后,当天下午就有一个县吏骑马来了乡中,却是周澈的熟人,门下贼曹陈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