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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赖氏在某处伺机行事的话,她的清誉就没了。虽然,她不在乎别人怎么看,可是她还是顾虑家里的顾氏,顾氏是绝对在乎的。
“我的眼睛很好,你的事,我不便处理。”
“师父,你说一日为师终身为父的,哪个师父会不管徒儿呢?”安宁腹诽不已,“这师父太无良,明眼一看就知道自己有多不待见严峰林,他居然见死不救。”
“我是一般的师父吗?”
安宁闻言,看着那离开的冷清背影,不禁满脑黑线,风中凌乱。
这师父,真的让她牙痒痒,想要咬他。
严峰林看着安宁吡牙咧齿的样子,不禁怔了怔,有些不安的问道:“安宁,你怎么了?”
“有话快说,有屁快放。”
呃?严峰林瞪大了双眼,看着安宁的眼神充满了不敢思议。
“安宁,我知道你的用心良苦了。以后,我一定加倍努力学习,一定考取功名,待我金榜提名之际,便是我们成亲之时。安宁,你要等着我,你的委屈,我都清楚,你的用心,我都明白。你现在这么努力,一定是想让我娘认可你。你放心!我爹娘已经后悔了,我相信不用多久,我就能劝他们上你家提亲。我……”
“停!”安宁皱眉,上下打量着他,“你的脑袋里究竟装了什么?是谁告诉你,我对你用心良苦了?又是谁告诉你,我需要你娘亲的认可了?还有,我什么时候告诉你,我要等你金榜提名,我什么时候做了让你误会这么深的事情?”
严峰林听后,不禁赤红着眼,急急的伸手去抓安宁的手,安宁闪开,冷冷的看着他。
“我最后一次告诉你,我和你之间,没有误会,没有用心良苦,没有委屈。时候不早了,我先回去。”
“安宁,你怎么能这样?”严峰林攥紧了安宁的手臂。
安宁低头看去,他非但不松,反而拽得更紧,似乎知道只要自己松开就会永远都没机会了一样。
“放、手!”
“我不放!我不会再傻傻的松开你的手了,就是我爹娘来了,我也不会放手。”
“小赖氏,你干嘛这么瞪着我?我……”安宁的目光落在严峰林身后,只说了半句,前一秒说不会松开她手的男人,已经骤然松开,一脸吃惊的扭身看去,“娘,你不要……”
身后空空的,什么都没有。
严峰林再回头,安宁已跑了很远。
“安宁,你骗我!”
“……”没人理他,一拐角,安宁的身影他都看不见了。
安宁一路跑回家,进了院门就直喘粗气。
月光下,孟晨曦坐在木桩桌前,手里端着热茶放了下来,淡淡的扫了过来,“后面又没有鬼,你跑那么快干什么?”
“你还好意思说?”安宁气呼呼的冲过去,坐在他对面,“你还好意思说,见死不救,什么狗屁师父?”
说完,她端起茶,吹了吹,一口喝完。
砰的一声,重重放下,犹是不解气的瞪着孟晨曦。
孟晨曦低头,目光若有所思的掠过桌上的杯子,伸手从一旁又取了杯子,倒了一杯茶,自己也喝了起来。安宁这才发觉不对劲,低头看了看面前的茶杯,脸唰的一下红了。
她气懵了,居然喝下他喝过的茶。
孟晨曦轻呷了一口茶,优雅的放下,看向她,“为医者,忌躁。”
“你?”
“下回再让我听到什么狗屁师父,你就等着打板子。我亲自动手,打到你坐不下来。”孟晨曦面色清冷,“一点感情之事,你都处理不好,我还能指望你什么?就你这样,能夺回你爹娘的一切吗?”
“就是不夺回那一切,我也能过上好日子。”
“是吗?”
安宁听着他不相信的话,顿时像是被激怒的狮子,张牙舞爪。
“你看不起我?”
“你没做一件能让我看得起的事情?无论是抡起菜刀砍人,还是对严峰林的当断不断。”孟晨曦瞍了她一眼,眸底闪过冷意和疏远、失望。安宁心中一痛,莫名失落,莫名的感到委屈。
他居然这么说她。
他难道看不到她的努力吗?
这么就无视了?
“夺回我爹娘的一切,就是你眼中的好徒弟了吗?”安宁倔强咬唇,直直看着他。
她没有发觉自己的语病,没有发觉自己为什么那么在意能不能成为他想要的好徒弟。
“你不夺,别人就会放过你们?”孟晨曦站了起来,“可笑!想要让我看得起,那就得强在起来,不用靠菜刀就能真正的唬住人。”说完,他转身回房。
栾城的那些人会怕区区一把菜刀?
那些暗处的人又是一把菜刀就能打败的吗?
天真!
她是不知道人心的险恶,不知道这里到处都慢无烟无味的硝烟。
这些年,他每收到一个关于太岁的消息,每到那个地方,他都会遇上暗中想要除去他的人。这一次,他知道,一样是个局。他来了,还一步一步的走进敌人的局中,只是为了身在局中才能理清局面。
他不傻!
如果他真的那么天真,他早已不在这世上了。
爹娘已退出朝堂,他知道,唯有他的强大才能护住爹娘的时光静好。爹娘当年为了大晋,得罪的人不少,如今,他们身上无权一身轻,曾经压着的人一定会跳起来。
他早已明白,唯有权势,方才护住时光静好。
他成全爹娘,也默默的担下那能护住时光静好的担子。
这些年,他明着是四处寻找太岁,被人牵着鼻子到处走,暗则是充当业哥哥在朝堂外的眼睛,替他除去隐患,了解民生。他有沈望的私家军队,他还拥有【无影门】和【侠义门】,还有业哥哥给他的暗卫一千人。
遍布大晋的【永康医馆】,也是他收集情报和敛财的地方。
国库充盈,百姓安康,这才是太平盛世的根本。
安宁坐着不动,愣愣的看着他进屋。
他这话是什么意思?
抬头,望天,明月皎洁,繁星点点,可她心里也茫然,来这里后,第一次对未来迷茫。
细想之后,她苦笑摇头,他说的没有错,遇到极品,她就是抡菜刀,说到挣钱的猴头菇,也是承他的医馆照顾,她才能摆脱不被饿死的困境,现在什么药田,什么药仓,什么药材经销商,统统也是由他所赐。
若不是他,自己什么都不成,什么都不是。
不!
她一个拥有现代人灵魂的成年人,凭什么要这么被人看不起?
她要让他知道,她不是一个扶不起的阿斗。
……
南海有一个无主的小岛,四季如春,椰树成林,百花争放。
一对紫衣男女手牵手恩爱的在海边漫步,潮水涌来,把他们留下的脚印冲去,了过无痕。孟夏回头看了一眼,似有感悟的道:“人生也像是我们留在沙滩上的脚印一样,总会被岁月潮水冲去,最后无痕无迹。”
沈望低头宠溺的看着她,“这可不像是你一向乐观派的看法,似乎对人生有了世故的看法。”
孟夏闻言,莞尔一笑,“我话还没有说完呢,你就这么着急接话。”
如娇似嗔。
沈望不由的看呆了。
三十七岁了,可岁月却没有在她身上留下明显的痕迹,她还像当年那般娇俏迷人。
沈望的心,倏地发紧,温柔的将她脸颊上那束被海风吹散的发丝拢到耳后,幽幽的叹了一口气,伸手将她搂入怀中。孟夏看着容貌没有多大变化,可身子骨却是极不好。
当年生孟晨曦时,伤了一次,后来生下双胞胎女儿,她又是死里逃生,再后来,蕃族来犯,暗派人潜进城南别院,孟夏受了重伤,被废了一身的武功,身体更差了。
她怕冷,常年怕冷。
小五说,这是气血不足,气血不足,这是肾肝脾肺受了重创所致。
沈守业终于亲政,除了外患,安了民心,大平盛世指日可待。他和孟夏辞别朝堂,四海云游,或是散心,或是享受生活,但沈望最想要的却是找一个四季如春的地方,他和孟夏过上真正时光静好的日子。
两人紧紧的拥抱在一起,夕阳下,两道身影如一,在沙滩上拉得长长的。
良久,孟夏轻轻的推了一下沈望,抬头看着他,笑道:“这是怎么了?就算我说你了,你一个大男人也不必如此恼羞吧?”
浓眉轻蹙,沈望突然的伸手往她掖下挠去,孟夏立刻笑着跑开,“不能耍赖,不能挠人。人家的确是话还没有说完,人家是想着,既然人生是越走越少,那为什么不好好享受当下。沈望,我很喜欢这里,我们就在这里住下吧。”
“好!”
沈望一口应下,他正有此意。
“那你别追了,别挠人了。我怕痒啊,哈哈哈……”
说话间,沈望已抓住孟夏,伸手把她抱紧,手也不老实在她身上挠着。孟夏笑得花枝乱颤,整个人就像是泥鳅一般,在沈望的身上扭来滑去,两人嘻闹着,你追我跑,一路回到椰林里的木屋里。
是夜,荒岛上并不安静,海鸟的叫声,不知名的虫鸣,海浪拍打礁石的声音。花香阵阵,屋前的空地上起了火堆,孟夏依偎在沈望的怀里,抬头望着天空,久久才悠悠的道:“也不知晨曦,梦辰,星辰,他们三人怎么样了?”
沈望将她搂紧了一些,抬头和孟夏一起看着天空中的明月,“同在一片天空下,赏着一样的星月,就是不在一起,也胜在一起。夏儿,你放心吧!孩子们都长大了,他们可以照顾好自己了。现在,我们该是过自己想要的生活了。”
他不是不想孩子,但是孩子都已及笄,他该放手了。
他的人生中,有太多的责任,太多的牵绊,也正是因为这样,他最爱的人才会身体败成这样。
现在,他该要好好的陪着她,护着她,过她一直渴望的生活了。
“爹娘,大哥二哥,还有小五和慕云墨,青杏她们呢?”
“夏儿,你是不是想回去了?”
“不是,我很喜欢这里,可是,我是人,做不到了无牵挂。”孟夏颇为苦恼,一方面想要这种与世隔绝的生活,一方面又放下亲人朋友。
沈望低头看着她,“要不,我们把他们全接来这里?”
“这不实际。”孟夏摇摇头。
他们要与世隔绝,别人可不是这么想。人家有追求,有家庭,有亲人,有孩子,人家不可能像他们这样。
沈望笑了笑。
他也知道,这不实际。
“等大晋的冬天过去了,咱们就回去一趟。现在该是秋天了,你回去会受苦。”沈望以前从未想过,有一天,孟夏的畏寒之症会比慕云墨还要严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