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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p; “为什么呀?”
“因为良哥哥好看。”
“咦,才多大都学会以貌取人了!”
无论贵贱,遑论童叟,都喜欢以貌取人。
张良站到韩王面前,韩王安一点都不安:这个清秀少年能扭转乾坤?
黑云压城,阴霾笼罩韩都新郑。
“秦军集结南阳,欲图新郑,诸位,可有良策?”
韩安的话说得暮气沉沉,他已经绝望。
十几年前,他父王把郑国送到秦国,意图用修渠耗费秦国国力,没成想秦国把渠修成了,关中再无灾害国力大增,那条渠还被命名为郑国渠,郑国也就死心塌地跟着秦国混了。
三年前,他把韩非王叔送入秦国,意图劝说秦王攻打赵国和楚国,离间秦国君臣,没成想秦国杀了韩非却收了韩非著述,秦王如获至宝。
所以,此时此刻,韩王已经不敢再搬石头砸秦国人了,直觉告诉他,会把自己砸死。
大部分朝臣也这般想法,韩非殁时,韩王就已称臣,秦国此时来攻不过补个形式而已。
抗争毫无意义。
有人劝韩王退入颍川拒守,有人劝他臣服天命……
“臣请我王,做绝地一搏。”
发声者,是旧日相邦张平的公子,张良,颜如玉,形如松,声如琳琅。
云梦归来听闻秦国大军压境,他便和弟弟赶来国都,因大父和父亲五世相韩,韩王特予召见。
“如何搏法?”
“秦军主力尚在赵国战场,南阳驻军不过七万,而我大韩全境,尚有百万臣民,全民成军,放手一搏。只要我王意决,上下同心,定能击溃秦军。”
“全民成军,谈何容易?”
“秦国能,为何我韩国不能?!”
“秦国富,有爵可赏,有钱可赐,可我韩国如今……”
“只要能过此劫,国库见底又如何?到时城破国灭,府库盈余尽入秦国囊中,岂非白白养敌?!”
“拼尽全力也只能度这一时,若他大军再来,还不是一样束手就擒?”
“倘若韩国撑得住这一时,发书请五国合纵,尚有一线生机!”
“五国会来救韩?”
“我韩国,北接赵魏,南邻荆楚,东望齐鲁。韩国一失,五国再无屏障!他们岂能不救?”
“差矣!赵国自顾不暇,燕国不与我临近,齐秦结盟三十余年,楚国与秦国更是姻亲,魏国刚向秦国献城示好,谁会来救我?”
“非也,非也!赵国或许不能南顾;但秦魏有仇,尚可一争;齐国,纵然君臣昏聩怎能不懂唇亡齿寒的道理;秦楚世代联姻可也是世代结仇,白起曾攻下楚国旧都毁过楚国宗庙啊!如此深仇,楚国岂能忘记?!”
韩王忽然看到一点希望,但是懦弱的性格让他无法毅然下定决心。
“容寡人三思。”
“韩国存亡,在此一举,良请缨执笔五国国书,请王上恩准。”
热血朝臣被张良感染,纷纷请战。
“请我王下令,命封地氏族带兵勤王。各地聚兵,尚能有十万之众,还可一战。”
“臣愿捐出家资,誓与韩国共存亡。”
被朝臣鼓动着,韩王终于下令:整军,备战,发国书。
韩国举国调兵的消息传入咸阳宫。
秦王阅过军报,笑:“这韩安,终于有点骨气了。看来寡人不能轻敌了。”
缭抱了几卷竹简与他对面而坐,也笑:“困兽犹斗,情理之中。”
“取韩国,虽不是硬仗,还是担心有人横插一脚啊。”
“国书即刻就好,今夜就可发出。”
“韩国冲要之地,五国不会不知,我想知道,你如何把合纵扼杀在萌芽以前。”
“你猜。”
秦王一卷书砸过来:“不许卖关子。”
尉缭侧身一躲,笑罢才正正色,娓娓道来。
“赵国,不用担心。他若敢南下救韩,王翦将军就可趁机背后偷袭。只要放出调虎离山的假消息,赵国这只猛虎定会死守邯郸山头。”
“齐国。相邦后胜,君王后的弟弟,贪得无厌。王上贿赂六国权臣的钱,多半在他,有他哄着齐王没有问题。”
“魏国,去年献城,交情还在。魏西边是韩,可东边是齐。只需说动齐国陈兵西界,魏国定会提防东边,无暇西顾。”
“燕国,地处北境,与韩国中间隔着赵国和魏国。远水难救近火,就算他有心救韩,假道伐虢的故事重提,赵魏二国谁敢放他大军过境?”
“只有楚国,是个难题。”
“如何难?”
“楚国与韩国相邻,韩国一灭,秦国兵锋以韩地为营,可直指楚国腹地。颍川对楚国太重要了。”
“所以为今之计,要务是稳住楚国。”
“对!稳住楚国!必须告诉楚国,秦国意在报赵国之仇,楚王可高枕无忧。”
“那你打算如何与楚国交涉?”
缭狡黠一笑:“这,要看王上的本事了。”
“寡人?”秦王皱眉,看着缭毫不正经的坏笑,了悟:“寡人的本事,大着呢!”
秦宫,良辰美夜。
王后从华阳宫回中宫,琳琅坠叩楚国衣,越人歌接浣纱曲。
今夕何夕兮,搴舟中流
今日何日兮,得与王子同舟
……
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悦君兮君不知
歌里唱的是一个不害臊的船家爱上一个不可说的王子。
小王后也不知道为什么哼了这一曲,她才没有爱上王子呢,她才没有悦君呢!
可是今夜,君,不请自来且等候多时。
自以为不害臊的人终于害臊起来,像是被捉了尾巴的猴崽儿。
秦王不熟悉中宫陈设也没带自己的书简,只能躺在床上看王后的藏品。
屈原的《天问》《离骚》《九章》《九歌》封存得整整齐齐,说明她不常看。
枕下搁着宋玉的《高唐赋》和《神女赋》,还译成了秦篆,想是爱不释手夜夜必观。
巫山云雨,高唐相会,神女自荐枕席的故事哪能让他看见?!
她猴儿一样窜过去抢了书,红着脸叽里咕噜抱怨了一大堆秦王听不懂的楚国话。
秦王白了她一眼,拾起宋玉另一卷大作《登徒子好色赋》继续拜读,当真读了出来。
“天下之佳人莫若楚国,楚国之丽者莫若臣里,臣里之美者莫若臣东家之子。东家之子,增之一分则太长,减之一分则太短;著粉则太白,施朱则太赤……”
绮文丽句从他口里出来韵味全失,王后忍不住用秦国话打断他毫无感情的朗诵。
“你怎么来了?”
“寡人不能来吗?”
“你来这里做什么?”
秦王竭力止住把这傻姑娘骂一顿的冲动,答曰:“睡觉。”
“你睡觉去睡你的床啊,这是我的床,你占着我的地方了!”
“这是寡人的宫殿,如何就成了你的床了?”
“我……这里一半的东西都是我嫁妆,你不能动!”
“好,还你。”
王后不解风情,秦王也不必留下碍眼,扔书下床去取外衣。
他以为她会来留,抢衣裳烧衣裳什么的,拦门拽袖洒眼泪什么的,女人千般手段他什么没见过?
然而,没有。
一步一步又一步,走出寝间,步出正堂,眼见着一脚已经踏出宫门……
女官采薇忽而高声怒斥宫女:“还不拿素绢来,没见王后哭了?!都是死人啊?!”
事实上王后眼底一层雾还不需要绢巾来擦,女孩心情复杂但也还不至于用眼泪表达。
这并不重要,重要的是秦王折身而返大步流星,门一关帘一拉把女人往床上一压。
“你……你干什么?”
“听说你哭了。”
“哪有?!”
“马上就有。”
……
啊——
王为乾,后为坤,是夜落雪无声,好似天与地悄然一吻。
十八岁,楚国公主终于成为真正的秦国王后。
风与露相逢,沙与泉相欢,鸾歌清声凤鸣天。
得妻如凰,自当感天喟地涕谢丈母娘。
秦国国书和王后家书一先一后送到楚国王廷。
尉缭起草李斯润色的国书,阐明攻韩只是为教训赵国。
王后家书则丰富得多,问哥哥好,问舅舅安,更要命的是给母亲的一封亲书,字里行间情思荡漾得山崩海裂,看得老太后都害了少女心思。
或许言语苍白不足以表达对哥哥和舅舅的情深意重,但是钱可以。
楚国公主恨不得把咸阳宫都搬回娘家,秦王个败家子呵呵一笑:你欢喜就好。
于是楚王、楚太后以及楚相李园都收到了秦国王后价值连城的贺礼。
楚王把秦韩国书交与朝议,项氏一族主战,李氏一族主和。
主战派不外乎阐述韩国的重要性,失了韩国相当于把胸口亮给秦国。
主和派认为跟秦国干仗没有好处,四十六年前白起破楚,楚都东迁于陈,十年前五国合纵攻秦失败,楚都再次东迁寿春,这次惹怒秦国,再往东就只有跳海了。
楚王熊悍三思过后决定不救,作为傀儡,决定权其实也在舅舅手里。
五年前,秦国帮魏国打楚国,华阳太后出面让他把王妹嫁给秦王,秦国依约退兵。
这五年秦楚相安无事,何苦坏了来之不易的关系。打了妹婿,小妹会伤心,弄不好还会被秦国反揍,既然秦王愿意和交好,那就乖乖听话,不要招惹疯狗,不,疯狼。
至此,赵魏燕齐楚,五国均不救韩。
韩国,只能待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