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商都有了准备,被药监署拿去的都是忠心可靠能言善辩之人,自然不会将药铺的把柄送到姚院判的手里。
不过他们还是算猜错了姚院判的棋——人是被拿去了,姚院判却没急着审讯,而是把人都关进了府衙的大牢。
而且一关进去就没了动静,好像已经忘了还要提审这回事儿。
一开始药商们还想着如何去打通知府那边的关节,花点银子把人弄出来完事儿。谁知道找到知府,知府说药监署那边不开审,这事儿他也不好插手,还是等等吧。
于是又得等。这一等就等到了腊月二十三。
这都过小年了,各家药商的得力手下还在牢狱里关着呢,虽然是奴才,可也都是些得力的奴才,本来也没多大点事儿,总不能让他们在牢里过年吧?这些人能做到替东家挡灾的份上,至少都拖家带口了,那些媳妇孩子们天天来主子跟前淌眼抹泪的,这年还过不过了?
而且,有一家生意做得小的药商因为怕坏了事儿,居然把自己的堂弟给送去受审,结果堂弟一直没出来,这位东家差点被家中叔父婶娘给逼得去上吊,恨不得自己进去把堂弟给换回来。
以金老为首的众位药商们再一次坐不住了。
大家又趁着小年的功夫聚在一起,商议着该如何把自己的人先从牢狱里弄出来。一切等过了年再说。
但这事儿的主动权掌握在姚燕语的手里,他们早就往知府那边探过消息了,知府大人说,姚院判手里有皇上的圣旨,但凡跟医药有关系的官司,知府衙门必须会同药监署一起审理。知府大人收了药商们的好处自然要问一问姚院判何时审理,熟料姚院判只给了他一个字:等。
等谁?等什么时候?等着干什么?知府大人的心里明镜似的,但就是没办法再多说多问了。
因为姚院判嘴上虽然没说心里早把知府大人跟那些药商划到一起去了。问了也是白问,说了也是白说,说不定还得被姚院判给安上一个官商勾结的罪名,一道密奏送往京城,自己头上的乌纱帽就保不住了。
药商们商议了半天,最后选出黄兴义为代表去拜访这位姚院判。
理由么,黄兴义是现在江宁药行商会的副会长,他去,身份有了,面子有了,姓姚的女人就算是提个什么要求他也能替药行的爷们儿答应下来。再说了,你总不能让金老出面吧?哪有战事刚开,老将就出马的道理?
黄兴义借着过年的由头,准备了一份厚礼,坐着好话的黑漆油壁车往姚燕语的住处来。
恰好这日卫章也在,年关将至,姚燕语也不去衙门了,只在家里看着丫鬟们试穿新衣,分挑首饰,预备着过年的事情。旁边凌霄也在试穿一件白虎皮大红锦缎的小坎肩,小家伙白净圆润的包子脸被大红锦缎衬得越发粉团玉琢似的可爱,姚燕语见了十分的欢喜。
正说笑间,前面有人来回,说江宁黄家的三爷来了,说是有要事求见夫人。
姚燕语笑了笑,对来人淡淡的吩咐道:“若是私事,就请侯爷去见客,若是公事,就请明儿药监署去说。”
来人应了一声,转身去前面传话。
黄兴义来姚家私邸自然不能说是公事,于是下人又去回了卫章。
前几日东陵刚遭了海贼抢劫,百姓损失严重,而东陵剑湖水师却无比窝囊,五千水师居然让不足一千人的海贼大肆抢劫一番扬长而去,他们却只是干瞪眼。因为此事,卫侯爷的心里很是郁闷,恨不得把剑湖水师的主将拉出去砍了。
所以当有人来回江宁黄家三爷求见的时候,卫章没好气的瞪了那人一眼,不悦的问:“哪个黄家?是不是那个船造黄家?”
来人忙应道:“正是他们家。”
卫章默默地咬了咬后槽牙,心想正想找这家的孙子算账呢,他倒是送上门来了。
所以当黄兴义看见黑着脸的宁侯出现在自己面前的时候,只觉得莫名其妙,心想我这好像是第一次见这位传说中的战神吧?我没得罪过他吧?他这副要吃人的眼神是怎么个意思?
但不管怎样,卫章是侯爷,黄兴义是商贾,就算黄家富可敌国,见了侯爷也不敢放肆,而且他心里也明白,若不是因为药监署的事儿,凭他的身份怎么可能进得了宁侯夫妇的住处呢?于是黄三爷忙一掀袍角跪了下去:“草民拜见侯爷,给侯爷请安。”
卫章从他面前走过,直接去上位落座后又死死地盯了黄兴义一眼,方淡淡的说道:“起来说话。”
“是。谢侯爷。”黄兴义这才站起身来,来的时候被几位药商给鼓起来的气势已然烟消云散,在宁侯爷冷冽的注视下,他是硬着头皮只盯着地毯上紫色的西番莲花,才忍住了打颤的双腿没有再次跪趴在地上。
没办法,这个男人太强势,纵然他纵横商海自创家业在这股强烈的煞气面前也立不稳脚跟。
“你们黄家现在是你主事?”卫章冷声问。
“不,啊,回侯爷,现在草民家父掌家,且有嫡长兄在,还轮不到草民主事。”黄兴义忐忑的回道。
卫章皱眉冷声哼了一声,不悦的问:“不是你主事,那你来做什么?”
“草民……这眼看着要过年了,草民是想给侯爷送点年货……”黄兴义鼓了鼓勇气,最终还是没敢把药监署的事儿说出来。
卫章冷笑一声,说道:“年货就算了。你既然来了,就替我给你父亲传个话。他若是再敢跟海贼做生意,私下里卖给他们造船的器械和图纸,我就奏请皇上,问你家一个通贼之罪!”
“这……这话从何说起?家父……”黄兴义噗通一声跪在地上,哀求道:“求侯爷开恩,这事儿怕是有人栽赃吧?我们家可从来没有干过这样的事情啊!”
“哼!”卫章抬手一拍桌子,忽的一下站了起来,“你刚才还说你家不是你主事,这会儿又站出来打包票?你还说本候陷害你们?”
“不敢不敢!侯爷饶命,草民绝不是那个意思……”黄兴义顿时汗出如浆,通体生寒。
“好好珍惜这次机会。”卫章撂下这句话便走了。
黄兴义跪在地上好久才长长的呼了一口气,试着从地上爬起来却觉得手脚无力,身子像是被抽走了骨头一样。
直到有个年轻的小厮进门,笑眯眯的问了一句:“请问您是黄家三爷么?”黄兴义才缓过那口气来。
他茫然的别过脸看向那小厮,哑声问:“是我,请问小哥儿有什么事?”
“我家夫人说了,你带来的年货我们不能收,我已经派人给你装车上去了,待会儿您走的时候记得查一下。”小厮说完,便退了两步站在了门口。
黄兴义一口血闷在喉间,憋着气站起身来跌跌撞撞的走了。
皇家三爷出师未捷,金老很郁闷。
更让金老郁闷的是他再三追问黄三当时去姚邸到底是个什么状况,可黄三却只是一副便秘脸,一个字也说不出来,除了摇头还是摇头。
“到底要怎么办?”金老急了。
“黄三爷?你倒是说句话啊!”旁边的人也急了。
黄兴义无奈的叹了口气,望着屋顶说道:“去药监署吧。”
“就这么让步了?”有人不甘心。
“就是,我们坚持了这么久,就这么轻易地让步?”
“不行就让她把人关着,我看她能关到什么时候!”
“我们拿银子保释都不行么?”
一番七嘴八舌的议论之后,栗坤叹道:“要不,我们去找一下苏三爷?”
“苏三爷?是谁?”金博英皱眉,他虽然不是江宁人,但毕竟在这里住了二十多年,没听说江宁城有这么一号人啊。
“就是姚神医的姐夫。定北侯府的三爷苏玉祥嘛。”栗坤说道。
“对了。我之前就听说姚家嫡长女带着夫君孩子回到了江宁,后来倒是把这事儿给忘了。”金博英缓缓地点了点头。
其实不是忘了,是听说姚远之的嫡长女嫁了个草包,这位定北候的三弟是个酒色之徒,靠着妻子的那点嫁妆产业过活。而金老自诩为江宁城举足轻重的人物儿,觉得没必要跟一个年轻女子俯首罢了。
“听说这位苏三爷喜欢女色。”立刻有人出了主意。
金博英淡然冷笑:“那就去十九楼给他找两个绝色美人儿不久得了?也就是几百两银子的事儿。”
“这事儿谁去办?”栗坤看着对面三个药商,他和金博英自诩身份,自然不愿去干这样的勾当。
“我去,这还不简单。”对面一个五十多岁的精瘦老头儿猥琐的笑道。
金博英立刻点头:“行,这事儿就交给老孙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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