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咽口水,喘过这一口气才说:“蜂……蜜蜂……”
一问一答,傅启年断断续续把事情说清,顾云山带着一背杂草站起来,“哑仆呢?”
“跳水里了,断崖下有个水池子,我只晓得他跳进水里躲避蜂群。”
“不大对劲。”他皱眉深思模样,配后脑勺上一根草,像个混迹街头的江湖术士。“带我过去看看。”
他背后的杂草一路走一路掉,等走回断崖边已经只剩三三两两。
蜂群散了,荒地中空寂无人,半途遇上高放与喜福,也随他们一道来。喜福嚷嚷几声,也没见有人回应。顾云山走到断崖下,哑仆摘下的破布挂在一丛矮树上,孤零零很是凄凉。
他拾起来在手中细细查看,再绕上一圈扔给月浓。人人都在问哑仆去了何处,是生是死全无痕迹。
他低声问:“老傅,你亲眼看见哑仆跳进池子里了?”
傅启年点头,“这不会有错。”
顾云山走到小池边,山泉还在不断往池里流。月浓捏住鼻子退后一步,“好臭啊。”
“臭?”傅启年吸了吸鼻子,“我怎么没闻出来?”
顾云山沈着脸问月浓,“这水有问题?”
她松开鼻尖,再稍稍往池水里看上一眼,颇有几分于心不忍之意,“是化尸水,这该是倒了一整瓶,把这个池子都变作药水,好好的人跳进去,一眨眼就是白骨一堆。不过这里水流很快,药性撑不了多久的。”
“又死一个——”他感慨。
“下一个是谁?”傅启年跟着问。
没人能答,更多的是叹息,同时也是是死亡逼近的恐惧。如果说三德与阿禾之死可以与己无关,那么杨昭的惨死才是真正的震撼,真正的让他们面对恶鬼缠身的恐怖。
然而谁也不知道,凶手的下一个目标是谁,更没能力阻止。
似乎唯一能做的,就是坐以待毙。
顾云山尚算冷静,一语不发地往回走,他脚步极快,连月浓都要打起精神跟上。入留仙苑,仍走到老松树下,望着一池碧波怔怔出神,“高放——”
“卑职在。”
“去找个长杆渔网来,捞湖底。”
高放真在后院找来个打捞杂物的网子,连着一丈长的竹竿伸进绿汪汪湖水中,没多久就有了动静。高放开始收杆,顾云山揣着手死死盯着湖面。
哗啦啦水起波澜,每个人都盯着高放手中的长杆,屏息凝神。
是白骨——
森森是人骨,捞到岸上来,重重叠叠数不清,光是手骨都三四副。高放抹一把汗,牙齿打颤,“湖底厚厚一层……估摸着都是人骨。”
顾云山仰头,望着三楼二楼与三楼敞开的窗户,阒然感慨,“原来如此,一百几十人消失得干干净净,全靠这面湖。”
楼梯栏杆底部的抓痕,老松树被压塌的一面,短短片段,全都在此刻相互连接。
月浓道:“这得过了好几日了,毒气散光了才瞧不出端倪。”
“他自然……事事处处早我们一步。”
“这是怎么回事?”彭涛领着红玉出现在湖边,他扔开红玉,一面走一面说:“东侧找遍了,什么也没有。云山兄,这些人骨从何处来?你们……有发现?”
顾云山回过身,照旧一副吊儿郎当模样,给人命下判词,“哑仆死了,我猜下一个,搞不好是小喜福……”
喜福苦着脸,坐在地上干嚎。他嫌吵,拉上月浓便往厨房里去。“给老爷下碗面。”
“就吃面啊?要求这么低?”
“见过杨昭死状,我还能吃得下?你当老爷跟你一样,是个榆木疙瘩。”
日落之时,一人一碗面,六个人围坐在顾云山昨夜休息的房间,谁也不敢独自行动,当然,这里的谁要除去月浓。
顾云山彭涛傅启年几个围桌落座,高放喜福红玉依次坐在地上,月浓一个人占了一张春榻,迷迷糊糊要睡。
顾云山这时说道:“我一直有个念想,或许船夫已死,这岛上根本没有其他人。”
彭涛面容憔悴,问:“怎么说?”
“我们来理一理,上岛第一具尸体由多人拼凑,涂脂抹粉吊起来唱戏,第二具尸体则是阿禾,被人削掉眼耳口鼻割喉而死,第三,就是杨小侯爷……”
“云山兄,你究竟是何意,不如明说。”
“彭大人,这一连两日,日日见死者,你难道没有似曾相识之感?”
“你是说!”
“正是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