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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事?”
阮小五狠狠点头,“自然是知道的,这王伦,忒也过分。便是在咱们这穷乡僻壤,也听说过林教头误入白虎节堂被高俅那狗太尉陷害的事,他又岂会不知?火烧大军草料场,已经犯下了弥天大罪,又岂有回头路可走?要我看来,王伦那厮,就是嫉贤妒能,容不下真英雄。”
阮小二眼眸中闪过一道冷芒,缓缓道:“即是如此,那我兄弟三人,也理当为林教头献上一份投名状!”
阮小五吃了一惊,随即大喜,比划了一个砍头的手势,问道:“二哥,你的意思是?”
太岁头上动土,孩童皆知乃是取死之道。
而立地太岁阮小二,便是存在于天地之间的凶煞星。被他盯上的人,又怎么可能会有好下场?
独在异乡为异客,每逢佳节倍思亲。
唐代王摩诘的这句诗,道出了无数天涯游子内心的悲凉。年关将至,林冲徜徉于水边,冷风嗖嗖吹过耳边,夹杂着细密的雪豆子四处乱飞。除非必要,没有人愿意在这种鬼天气里出门的。
仿佛只在一夜之间,气温骤降,八百里水泊梁山全都变成了冰雪的世界。山上,覆盖着皑皑白雪。水里,结了厚厚的冰层。
旧历新年,就这样悄无声息地到来了。
王伦在聚义厅上大摆筵席,宴请了满山的人,却唯独落下了林冲。当然,林冲也根本不稀罕往他跟前去凑。两个人,已经势成水火,又何必故作友善呢?
梁山五个头领,杜迁自然是铁杆的王伦一派。宋万有些摇摆,但大多数时间都站在王伦一边。唯有朱贵,却是吃了秤砣铁了心一般,立场坚定地拥护林冲。
而这个除夕夜,陪在林冲身边一起过年的,也正是他,也只有他一个人。
李家道口的酒店中,昏黄摇曳的灯光下,两个人相对而坐。菜肴算不上多丰盛,但酒却是好酒,樊楼的招牌名酒眉寿酒。
这一坛眉寿酒,在樊楼价值尚且不菲,更不用说在这没什么稀罕东西的穷乡僻壤了。
朱贵满脸迷醉地拍开泥封,酒未入喉,人却好似已经醉了一般,目光迷离地回忆道:“大概是去年重阳节的时候,东京一个大官告老还乡,路过这里,被我用蒙汗药麻翻了,金银财物什么的都交上山去了,唯独这坛子酒,我却怎么也舍不得,也是合该林兄有这个口福。听人说这眉寿酒可是东京城里面的樊楼独有的,这一坛酒足值五贯钱,还供不应求。”
林冲淡笑着倒了一碗酒,又给朱贵满上“没那么夸张,樊楼我也去过两三回,虽然号称是汴梁第一楼,但在我看来也是一般。这眉寿酒固然香气优雅,醇厚爽净,但却少了一股子辣劲冲劲,女人喝倒正合适。咱们这粗汉,还是喝老烧更对胃口。”
朱贵双手托着酒碗,就像扑鼻,让他忍不住深吸了一口气,这才道:“我倒是忘了,林兄本就是东京人,倒显得我刚才关公面前耍大刀了。”
林冲轻叹了一口气,努力将脑海中那些关于东京的回忆抹去。
那座城,那栋楼,那个人。
莫名其妙地来到这个世界,稀里糊涂地继承了林冲原先的记忆,就再也忘不掉那个婉约的女子了。
南方有佳人,一顾倾人城,再顾倾人国。
林妻张氏,虽生长于北方,却偏生如水一般的温婉秀丽,嫁给林冲数载,虽无所出,但夫妻两个人却如胶似漆一般的恩爱。得妻如此,林冲一直都感谢自己的祖上积德。但正所谓匹夫无罪怀璧其罪,相比于高太尉的滔天权势,林冲这个所谓的八十万禁军教头听上去很威风,但实际上在权贵遍地的东京城,他不过仅是个一文不名的中下层军官罢了,又如何抵挡得住殿帅府太尉的招式?
几乎是毫无招架之力的,林冲就败了下来。脊杖二十,刺配沧州,相对于林冲犯下的“罪责”,其实也算是合理,在证据不足的前提下,便是把这官司告到天子面子,林冲也是个没理的。
所以,要怪,就只能怪那个林冲错信了奸人。
乱七八糟的想了很多,回过神来的时候,林冲才发现朱贵一个人自斟自饮已经喝的微醺了。
苦笑一声,林冲努力将目光放回到眼前来。毕竟不管如何,和高俅之间的血海深仇已经结下了,没有回头路可走,只能是咬着牙拼了命的在这片陌生而又熟悉的土地上站住脚跟了。
大宋重和元年,除夕,诸事不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