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表的汉萨同盟,就是个活生生的例子。
将近一百多年前,汉萨同盟与丹麦王国发生过一场短暂却让很多人意想不到的战争。
面对一个拥有强大权力的国王,汉萨同盟的商人们毫不畏惧,最后依靠他们庞大雄厚的无匹财力武装起来的军队,不但狠狠教训了当时的丹麦,甚至逼迫着这个王国不得不向整个同盟开放所有沿海港口和内陆城市的市场。
这就是金钱的可怕力量。
“和我做朋友似乎对你没有什么好处,你说过自己是商人,商人是不做赔本买卖的。”亚历山大不置可否的说“如果你要找朋友,不是应该找腓特烈那样的人吗?”
“啊,那位亲王,”格罗宁根微张嘴唇吐出个略显古怪的感叹“我想你可能误会了,我说的朋友并非是你想的那样,或者说不是那么简单。”
“那是什么样的朋友?”
“我希望首先是能成为我个人的朋友,”格罗宁根饶有兴趣的看着压力山大“就如同那张借据,我希望它能帮助你与王后建立起一份友谊,但我相信那种友谊也只存在于你们两人之间,至少和她的身份没有什么直接关系。而我希望能与你建立的就是这种友谊。”
可亚历山大觉得他已经明白了格罗宁根说的是什么意思,尽管他很想告诉这个人,男人与女人之间的友谊是不可能和男人之间的友谊一样的。
手指轻轻在借据上敲了敲,亚历山大把折好的借据收了起来。
看到他这个动作,格罗宁根脸上露出了笑容,他端起酒杯微微示意,然后一口喝干。
亚历山大从奥尔迦拉夫人的房子出来的时候,已经差不多是夜里了。
虽然没有宵禁,但街上却已经一片黑暗,没了声息。
九月末的夜晚,已经显得很冷,走在街上,亚历山大微微仰起头,看着天空中皎洁的新月,他微微吐出口一直积在心底的郁气。
这一次与格罗宁根的见面,抹去了他心里一个始终挥之不去的阴影。
虽然他知道哪怕索菲娅真的曾经经历磨难,他也只会想办法去安抚她的伤口和帮她从噩梦中摆脱出来,但是当知道她没有遭遇那些事时,亚历山大依旧感到说不出的欣慰。
至少,索菲娅的一生不会有那样的阴影,不会在即便多年之后从梦中醒来时依旧要紧握那从不离身的短弩。
他希望索菲娅是快乐的,哪怕她的快乐只是每天为一点点小事发出的笑声或是为能吃到甜食而像猫般眯起眼睛的满足样子。
想到索菲娅,亚历山大不由轻轻摇头,嘴角露出了甜意。
只是这种甜蜜没有维持多久,很快他的神色就渐渐变得凝重起来。
那个格罗宁根到最后也没有提出什么要求,相反他好像真的只是想要结交朋友,这让亚历山大觉得这个人不但有些神秘莫测,更让人心头不安。
一个什么样的人,才会愿意与至少现在看来还只是小人物的自己结交呢?亚历山大猜测不出来,特别是当他抚摸着口袋里那张借据时,这种揣测就更深了,肯付出这么一代钱作为代价,而且还对他带走索菲娅没有露出任何不满,更没有挟恩求报的提出任何要求,这不能不让人怀疑他的目的。
很显然,格罗宁根肯定知道他这么做会引起对方的种种猜忌,但他还是这么干了。
这除了让人觉得他这个人太过我行我素,更重要的,大概是他想要清楚的让对方明白,他这么明显的给予没有任何顾忌,同样当他索求回报的时候,也一样会毫无顾忌。
而让他始终放心不下的,还有乔尼尼。
自始至终,格罗宁根都没有提到乔尼尼,但越是这样,亚历山大越是有种预感。
乔尼尼,应该还活着。
汉萨同盟的格罗宁根,亚历山大回头向已经看不到的奥尔迦拉夫人的房子方向望了望,他知道不论是否愿意,以后与这个人之间都会没完没了了。
亚历山大回到别墅的时候,索菲娅已经醒了,看着坐在大门口的台阶上一动不动的女孩,亚历山大停下来打量着她。
门柱上点着的火把在夜色中显得异常明亮,火光投射在索菲娅的身上,看着她抱着膝盖注视着院门外的样子,真的如同一个在等待晚归丈夫的妻子。
这一刻,所有的阴郁悄然无踪,同时他暗暗发誓,就是为了这短暂的一刻,也要不惜一切,
亚历山大从暗处走出来,看着见到他就站起身向他跑来的女孩,他张开了两臂。
用力一撞几乎把亚历山大推得后退一步的索菲娅紧紧抱住他,她的两条胳膊那么用力,甚至让亚历山大有些窒息的感觉,这也是让他觉得奇怪的地方,毕竟一个女孩子会有这种怪力实在是有点离谱,不过想想他那个更加吓人的老丈人,亚历山大也就只能感叹遗传的奇妙了。
而这种力量带给亚历山大的,除了少许的痛苦,更多的却是充斥胸怀的温馨。
只是当感觉到从索菲娅胸前传来的那异乎寻常的“压迫力量”时,亚历山大略显苦恼的低头在女孩浓密的黑发上亲吻了一下,然后抬起头看着月光强迫自己稍微冷静点,接着有些懊恼的说:“索菲娅,你怎么还不快点长大啊。”
当第二天下午亚历山大把那张写着近乎天文数字的借条放在乔安娜王后的面前时,王后脸上的表情可以说是十分丰富的。
“这是,全部?”王后最后只能用自己听着都觉得丢人的声调压低声音问,虽然已经是秋天的,但她觉得额头和鼻尖湿漉漉的。
“是的陛下,至少那个休伯特·范·格罗宁根是这么告诉我的,”亚历山大没有给出肯定的答案,尽管他自己知道事实并不是这样。
原本像松了口气的王后脸上又露出了紧绷绷的样子,她咬着嘴唇看着亚历山大,过了好一会才点点头说:“阿格里的贡布雷,对你这种忠于王室的举动我感到很欣慰,愿上帝会为这种善举赐福与你。”
知道这次短暂的觐见算是结束的亚历山大立刻干净利索的鞠躬离开,其实他多一会也不想和这个目光短浅的寡妇相处。
相反,想起那个休伯特·范·格罗宁根,他却不得不承认那个人的确是很会揣摩人的心思。
大概王后要有很长一段时间要在忐忑不安中患得患失了,这对亚历山大来说,未必不是件好事。
而这时,在桑塔露西亚港里一条硕大的盖伦船的甲板上,格罗宁根正悠闲的漫步,一个脸上有条新疤的老水手陪在一旁。
“那个女孩真的很厉害,”看着脸上虽然愈合却很狰狞的伤疤,格罗宁根摇摇头“如果我当时来的晚些,也许你已经让她用那把短弩杀掉了。”说着他拍拍老水手的肩膀“不过我们都要感谢她,你说是不是乔尼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