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爔朱瞻基等一众人在大军后面,找了个视野开阔的高地,俯视整个战场。
明军刚刚进入山地,就听到山上响起一片杀声,数万蒙古骑兵从山上冲了下来,个个马匹嘶鸣,口中喊声不断。明军看到他们却并不慌张,他们停了下来,迅速变换队形,原先前面的步兵退到两边,露出了中间的一支部队,正是神机营。这些神机营士兵将手中的火铳对准了瓦剌骑兵,待他们快到之时,只见柳升手中旗帜一挥,神机营火枪齐发,那些冲锋中的瓦剌骑兵突然遭受到火炮袭击,许多被射中倒地,一时战场上人仰马翻,乱成一团。
但是蒙古人向来彪悍,他们并没有因枪炮的打击而四散逃跑,剩下的人拼死向前冲击。却见明军的阵形又一次变化,神机营开完枪后马上后退,三千营的明朝骑兵从后面冲了出来,分为左中右三路,分别向瓦剌大军冲去,那些瓦剌骑兵被三路截杀,一时乱了阵脚,纷纷掉头就跑,这时明军的第三支军队五军营的步兵也冲上阵来,骑兵与步兵对瓦剌兵一阵围剿,瓦剌骑兵损失大半。
阿狸在山坡上看得目瞪口呆,大炮轰,骑兵砍,步兵上。这好象是亮剑里李云龙的打法。原来在明朝已有这个作战方法了。她喃喃道:“炮骑步结合战术啊。太高明了。”转眼看到朱高爔在她身边,便道:“原来在明朝就有了这种战法啊。”朱高爔不明白她讲什么,阿狸笑道:“你知道吗,先用大炮轰,再用骑兵砍,最后步兵上的作战方法,在后代被用了多次,却想不到原来是你父皇的发明。”朱高爔笑道:“你们那里也这样作战?”
阿狸道:“我们那里已经不是冷兵器时代了,我只知道,在三百多年后的一个西方国家,有个皇帝就是用这个炮骑结合战法得了天下,想来他是偷学了你父皇的兵法。”
朱高爔道:“父皇他一生征战无数,实战经验很是丰富,倒是我们这些子孙没办法学会,也就二哥有父皇几分的才能。”
阿狸四下看看,朱高爔道:“你看什么?”阿狸道:“我在看你的胡美人怎么不在身边呢?”朱高燨不禁哑然失笑,道:“你的脑子真是天马行空!正说着战场上的事,怎么又扯到她身上去了。”阿狸嘿嘿一笑,道:“这么精彩的场面,她不看岂不可惜?”
朱高爔道:“她哪里见得了这个场面,还是待在车内安全些。”阿狸道:“那只好等你晚上回去了细细讲与她听。”
二人正说话间,却忽见一小队人马从身边冲了下去,直奔瓦剌军。两人看得清楚,当中的人却是朱瞻基与护卫他的内侍李谦。朱高爔惊道:“他怎么跑下去了?”急得呼喊道:“阿基回来!”
阿狸忙道:“我去追他回来。”打马往山下而去。朱高爔心里大惊,没有多想,急忙也紧随而行。身边的慕容秋风与扶风等侍卫见状也都慌了,顾不得什么一拥而下,围在朱高燨周围,怕他有个闪失。
朱棣正在高处观战,忽然看到冲入瓦剌军中的朱瞻基,惊呼一声道:“长孙殿下怎么在战场之中?”随后又看到了相距不远的朱高爔,更是吓了一跳,喝道:“怎地四殿下也在那里?”
一旁的纪纲等都大惊失色,没人注意到朱高爔与朱瞻基什么时候冲下去,混在战场里面。
朱棣喝道:“纪纲,快派人下去接应,把他们带回来。”
纪纲急忙指挥数十名侍卫冲入战场,分别向朱瞻基朱高燨冲去。那些瓦剌骑兵,虽然被杀得大败,但仍然在战场中拼力厮杀,无数明军士兵被他们砍倒在地上,有数十人围住了朱瞻基。
原来朱瞻基在山顶观战时,看战场上打得火热,一时热血上涌跃跃欲试,就想下去试试身手。负责护卫他的内侍李谦也是个好名利之人,看到瓦剌军已然被围,被歼灭是迟早的事,便暗想此时让长孙殿下加入战斗,不会有什么危险,战后说起来,也有炫耀的事迹。这样想着就顺从朱瞻基的意思,带着他就纵马冲了下去。百里飞雪一个没拦住,只好也跟在身后,没想到瓦剌骑兵犹作困兽之类,异常凶狠,将他们团团围住。
瓦剌骑兵的首领马哈木正在军队中间,他刚看见朱瞻基时并不在意,以为就是个明军将领,后来却见一股明朝骑兵突然奔着他这方向而来,明显想救那个少年突围。马哈木心中一动,心想这个少年多伴是重要人物,忙指挥手下将朱瞻基百里飞雪牢牢围住。正吆喝之际,蓦地看见赶来的朱高爔,更是吃了一惊。北方多粗狂汉子,他从来没有见过如此俊美之人,一时倒有些惊异,猜测这人必定身份贵重,忙喝令手下改向围攻朱高燨。围着朱瞻基的人听到马哈木喊声,便不再理会朱瞻基,掉转方向攻击朱高爔,朱瞻基李谦趁机冲了出来,与赶来的明军汇合。
正在此时,却听得外围杀声大作,马哈木转过头去,只见远处飞奔过来一队人马,当前一人黄色战袍,威风凛凛,正是大明皇帝朱棣。朱棣看到朱高爔朱瞻基困在战场中,心中焦急,索性亲自上马向敌军杀去,朱棣本是马上皇帝,神勇无比,手中马刀左右砍杀,瓦剌骑兵根本不能靠近他身边。
马哈木见朱棣往朱高爔方向冲,意图救出此人,心中更加断定朱高燨定然非同常人,便吆喝一声,带人冲向了朱高爔。他手下的都是凶悍死士,在战场上杀红了眼,朱高爔手下的侍卫一时倒被他们冲得四散。阿狸一猛处于战斗的核心,眼见四周刀光剑影,血肉横飞,她哪里见过这种场面,一时吓得心惊肉跳,慕容秋风前后左右护着她,唯恐被人伤了。
扶风在朱高爔的身边也是拼命护着他,马哈木带着人围住他们,几个蒙古骑兵缠住扶风,马哈木纵马来到朱高爔身边,长臂一伸,一把揽住了朱高爔马匹的缰绳,手中马刀一横,架在了朱高爔的脖子上,高声大喝道:“你们再要上前,我先杀了他。”
朱棣大惊,忙令停止进攻。周边大批明军也涌了过来,将马哈木围在中心。朱棣大声喝道:“马哈木,你已被围,不要再作无益之斗,早些投降了饶你一命。”
马哈木哈哈大笑,道:“我死不了不打紧,只是可惜了这个公子哥,跟我一起到黄泉去。”他虽不知道朱高爔的身份,却见朱棣神情很是紧张,便拿朱高爔作挡箭牌,作最后一搏。
朱棣又惊又怒,看到马哈木以刀抵住朱高爔的脖子,吼道:“你敢伤他一根头发,朕定会将你碎尸万段!”他又看看朱高爔,大声道:“爔儿,你可有伤着?”
朱高爔大声道:“父皇不用担心,我没有伤着。”
马哈木大喜道:“原来是皇子殿下。”他看看朱高爔虽然被他以刀架在脖子上,却丝毫不惧,倒也佩服他的胆量。他冲着朱棣道:“大明皇帝,我与你作个交易如何,你放我们走,我也放你的儿子走,这样可以吗?”
朱棣本待破口大骂,却又担心朱高爔的安然,他森然道:“你以为你能跑得了吗?”马哈木笑道:“你这么多的人我当然跑不了,所以才借贵皇子一用,请他送我出去,你们却原地不能行动,待我们安全脱身后,自会放了贵皇子。这笔交易怎么样?”
朱棣思想半晌,身边的将士都看着他,慕容秋风低声道:“陛下,暂时答应于他,只待四殿下安全了,我等哪怕追到天涯海角,也不会放过他。”朱高煦亦道:“父皇暂时先稳住于他,只要四弟安全脱身,马哈木逃不掉的。”
朱棣点点头道:“现在只有这样,你带着人马先行离去,埋伏于数里之处,只待燨儿一离开马哈木,就立时带骑兵上前给朕狠狠打这个贼子!”
朱高煦应声拔马奔出战场,带领着精锐骑兵而去。
朱棣大声对马哈木道:“好,朕答应于你,你带人走吧。”又恶狠狠道:“记得千万不要伤了朕的儿子!”
马哈木笑道:“那是自然,这是我唯一活命的宝贝,怎么能伤着?”他说着把刀撤回来,松了缰绳,朱高爔在他们包围之中,想来一时逃脱不了。
朱棣一声断喝:“让开一条路!”明朝大军立时空出一条路出来,马哈木呼啸一声,招呼手下就要撤退。
却听得朱高爔冷冷道:“你高兴地太早了些。”侧转马头,反手从身后掏出一把火铳,用火铳对准了马哈木。
马哈木心中一凛,他见识过明军火铳的厉害,见朱高爔手中所持的火铳颇为小巧,两手掌大小,乌黑的枪口对着他,他心中不禁一颤。但见朱高爔如玉雕刻的面容上罩着一层寒意,身上红色斗篷迎风飘扬,在日光下越发显得形容俊美,超凡脱俗。他怔了下,反而笑道:“你的火铳能杀得了我吗?”
朱高爔淡淡道:“你可以试试。”
朱棣一看大喜过望,道:“好爔儿!”立时命人又将马哈木团团围住。
马哈木的一名手下向朱高爔冲去,朱高爔扣下板机,听得呯地一声,那名骑兵应声倒落马下。朱高爔晃了下火铳,又将枪口对准了马哈木,旁边的人被朱高爔的火铳吓住,也不敢再冲向他有所行动。马哈木一时倒有些手足无措,镇定一下,道:“你只有一支火铳,我却有上千人,你觉得你能对付得了么?”
朱高燨道:“对付不了,我只要对着你就行了。”一晃火铳,道:“现在劳烦太师让出一条路吧。”
马哈木心思转动,一时有了计较,笑道:“既然这样,我也没有办法,只好放殿下回去了。”喝道:“让出路来,让他走!”却冲远处的一个手下使了个眼色。
朱高燨慢慢转过身来,手中火铳直接马哈木,脚尖一踢马肚,那马儿便转过来往外走,在他即将出包围圈之时,旁边一蒙古兵忽然飞起马刀,砍向他的坐骑,那马儿前腿登时中刀,惨嘶一声倒在地上。马哈木已闻声冲到朱高燨身边,顺势打掉他手中的火铳,一把将他抓起放在自己马上,笑道:“好殿下,千万不要动,仔细伤了你,你父皇不答应的。”手中马刀又横在他颈上。”
场上形势转眼又恢复如初,朱棣的心跟着一上一下地扑腾。见朱高燨又落在马哈木手中,不禁心中冒火。柳升冲着马哈木大叫道:“马哈木,你言而无信,竟然使诈!”
马哈木笑道:“兵不厌诈。这是你们汉人常用的技俩,我们蒙古人不过会些皮毛而已。大明皇帝,现在还是让开路吧。”
朱棣脸罩寒冰,一挥手,明军又闪出一条路来,那蒙古骑兵瞬间冲了出去,马哈木大声道:“明军听着,不要跟着我们,不然小心这皇子的性命!”
眼见蒙古骑兵带着朱高燨飞速奔了出去,朱棣心急如焚,柳升等眼望朱棣,却也不敢轻举妄动。蓦地听到朱棣怒道:“是谁护卫长孙殿下的?”
内侍李谦闻言吓得浑身发抖,噗通一下跪了下来,朱瞻基忙道:“不关他的事,是我自己想要去杀敌。”
朱棣盯着李谦,满目喷火,道:“让你护卫殿下,怎么让他们跑到沙场上了呢?”杀心顿起。
李谦眼见朱高燨被俘而去,朱棣已红了双目,心知自己必死无疑,一时面如死灰,向上叩头道:“小人知错,只求陛下饶过我的家人。”拔出刀来,一刀就抹在脖子上,顿是鲜血直流,倒地身亡。
众人俱都面上失色,朱棣哼了一声。柳升挥手让人把的他尸首抬了下去。阿狸在一旁吓得张大了嘴,第一次感觉到了朱棣的可怕。朱棣看看马哈木已带人远去,唤道:“张辅。”
张辅忙上前来,朱棣道:“你带着一千轻骑,悄悄跟了上去,与汉王汇合。行动谨慎一些,不要打草惊蛇,伤了四殿下。”
张辅领命急忙去召集自己手下。此时明军大获全胜,柳升带着人打扫战场,朱棣吩咐大队人马安营扎寨,暂作休息,只等待朱高煦与张辅的消息。
那张辅聚齐精锐,向着马哈木离去的方向追去,他怕惊动马哈木,是以不敢随得太近,只让几个人前面打探着,他则领着部队随后跟随。
一时间竟然走出一百多里外,前面打探之人回来报告,马哈木在前面五里外的地方停下来休息。张辅急忙令自己的骑兵停下,借着地势隐藏起来。忽然又有人来报,原来汉王朱高煦所带一千骑兵亦在这附近,听到消息,已过来与他汇合。二人见面后,对着形势分析一番,设想各种可能,既能救出朱高燨,又可以将马哈木一举擒获。
商议多时,二人带着少数轻骑,悄悄靠近马哈木休息的地方。那里有一片灌木丛,想来有些水源。
便在这个时候,听得身后一阵响动,只见王斌枚青带着一个女子走了过来,朱高煦张辅一怔,那女子却是阿狸,二人不禁吃了一惊,朱高煦道:“你怎么跑过来了?”
原来阿狸心中挂念朱高燨,见张辅带兵出来后,自己趁着众人不备,悄悄跟随在他后面,因为只有单人单骑,倒也没有引起张辅的注意。此时见他们驻扎下来,便上前来与他们会面。阿狸听朱高煦相问,心下难过,便道:“我担心四殿下安危,就跟着过来瞧瞧。”
朱高煦摇头道:“真是胡闹,你一个女孩子到处乱跑,慕容公子他们这会不定多着急。”
张辅眼见阿狸小脸黄黄,神色匆匆,便道:“算了,既然已经来了,还是让她呆在这里安全一些。”朱高煦叫阿樱过来,让她与阿狸作伴。
此时天色已黑了下来,眼见对方营中燃起几堆篝火,张辅朱高煦密切注视着对方营地,寻找动手之机。
却在这个时候,只见数十人走出营地来,大声喊道:“对面的明军,我们太师已知道你们一直尾随在后,请你们出来吧。咱们谈上一谈。”
朱高煦与张辅不禁变色,这个马哈木忒也狡猾。二人对视一眼,也不再隐藏,便也上前去,只见马哈木立地那里,看着他们微微冷笑。一见他们过来,马哈木道:“就知道你们皇帝太过言而无信了,让我们走还派人跟着。”
张辅道:“你倒言而有信,怎么还使诈拐了我们殿下?”
朱高煦笑道:“还是你说的兵不厌诈,我们不过跟着你现学现卖而已。”
马哈木听他二人一唱一合,也无言反驳,便道:“你们趁早离去,不然我便要了那殿下的性命来,看你们如何向大明皇帝交差。”
朱高煦笑道:“太师何必如此呢,我们跟着你,当然是因为你拐了大明皇子。你如果把他还给了我们,我们回去交差自然就不会跟着你了。大家大路朝天,各走一边岂不好么?”
马哈木冷笑道:“你们的话不能相信,把他交还你们,我们还不是成了你们的猎物?你们人数众多,这个亏不能吃,还是留着他稳当些。你们快快离去,我可没有那么大的耐心。”见朱张二人无意离去,他心中生气,便吩咐人带了朱高燨过来,喝道:“你们再不走,我可不客气了。”
朱高燨被两名蒙古人左右围着,倒是没有捆缚,想来马哈木见他文弱,且身份尊贵,倒也对他甚是客气。朱高煦一见朱高燨,心中关切,便道:“阿燨,可有伤着么?”
朱高燨远远看到朱高煦张辅,道:“我很好。你们不要用担心。”一眼又看到阿樱身边的阿狸,心中讶异,不知她怎么会与汉王的人在一起。
张辅忽然说道:“太师你看这样好不好,我过去作你的人质,你把我们殿下放出来,我随着你们走多远都可以。殿下身体一直有病,长久奔波,如果病发了你们拿他怎么办呢?”
马哈木转头细细打量朱高燨,见他面容苍白,神色中确有些不足之症,便对着张辅道:“既然他身体有病,你们还这么追着我干什么?早些离去,我也早些放了他,这样僵持着对我们大家都不好。”
阿狸忽然冲到前面来,扬声道:“我们殿下身体有病要一直服药,不能停下来,如果一天不吃药就会有生命危险。你不肯放人我们也没有办法,不过也要我把药送与他服用。”
马哈木怔了下,道:“谁知道你们会不会使出什么诡计。”心中却也担心万一朱高燨死了,他手中亦没有了要挟之物。
阿狸忙举起两手,道:“你看着,我是服侍殿下的侍女,并不会使用刀剑,我只过去将药物送与殿下便可。”说着从怀中掏出一包油纸来,冲着马哈木一扬。
马哈木迟疑不决,生怕中计,阿狸又道:“只我一个女子过去,你们有什么担心的?若再晚一会,便来不及救殿下了。到那个时候,不止你们蒙古,包括我们这些人,大家都不能活命。”
马哈木看看阿狸一个年轻女子,便道:“那么只你一个过来。别的人不许动!”又令手下看好朱高燨。朱高燨闻听阿狸之言心中着急,急忙道:“阿狸你不要过来!”
朱高煦张辅不知阿狸何意,阿狸冲他们使了个眼色,朗声道:“殿下不用着急,我只过去送了药便回来。”
说着举起手中油纸包,慢慢地走向马哈木。马哈木警惕地看着她走过来,道:“你将药物放在地上,回去吧。”
阿狸笑道:“这草药我还要交待你们如何煎服,怎么能就这么放下走了呢?”来到马哈木跟前,慢慢打开纸包,取出两枚黑色东西出来,马哈木看着那东西甚是奇怪,不觉注意力放在那上面,却不想阿狸忽然举起一枚来,拇指拉下一丝细线,往远处抛了出去,听得轰然一声,远处的土石被炸得乱飞,火花四身,周围灌木瞬间燃烧起来。
在场众人无不吓了一跳,马哈木惊慌之时,阿狸已然紧紧抓住他的胳膊,另一只手举着剩下的一枚手雷,道:“不要动!你若动一下,这东西立时爆炸,我就不信,你的身体比那些石头还要结实?”
马哈木知道明军火器厉害,却从来没有见过这么个东西,心里害怕,口中却道:“这东西炸开,如果我被炸死了,你也活不成。”
阿狸笑道:“你擒了我们殿下,我们反正也活不成,既然大家都活不成,干脆就来个痛快,一起死了算了。”
马哈木眼睛不住转动,道:“姑娘不要慌张,不就是要放这个皇子嘛,我这就放了他去。”
阿狸喝道:“你不要耍什么花样!只管好好的放了他回去!”说着将拇指挑在手雷结环处,道:“只要这环线一扯出来,我们都要上西天。”
马哈木冲着手下使了眼色,两名蒙古士兵将朱高燨推了过来。阿狸冲朱高燨道:“你先走!”
朱高煦见状大喜,忙道:“阿燨快快过来!”张辅亦派人作好上前接人的准备。
朱高燨却对阿狸道:“我走了你怎么办?”
阿狸笑道:“你放心,我晚些时候便回去。”马哈木却对朱高燨道:“一个换一个,你走了自然留下她,她回不去的。”他眼见朱高燨眼中满是担忧之色,便故意以言语来相激。
阿狸知道他的用意,踢他一脚,道:“休得胡说!”冲朱高燨道:“你快走!”
朱高燨犹豫不决间,马哈木又道:“皇子殿下想清楚了,你如果走了,这个小姑娘可就要随着我们一起走,看她生得不错,我们蒙古人就是喜欢这种白净的女人。”阿狸忙喝道:“闭嘴!”对朱高燨喝道:“快走!”
朱高燨走出几步,却忽然回过身来,急步来到阿狸身边。阿狸惊道:“你回来作什么?”
朱高燨对马哈木道:“你放她回去,我跟你走。”
马哈木一愣。阿狸叫道:“真是糊涂,这时候充什么英雄?!”朱高燨眼睛一红,哑声道:“要生一起生,要死便一起死。”
阿狸心神一震,不知所措。
马哈木甚是狡诈,看着二人恍惚之时,蓦地反手制止阿狸手臂,阿狸吃痛放开手,手雷竟然被他夺了过去,却被他带着差点摔倒,朱高燨急忙上前扶住。那马哈木眼见手中那黑东西闪出一丝火花,心中害怕,眼疾手快,向着对面明军扔了过去,对面明军被这个东西也吓了一跳,四下散去,张辅则一下子将朱高煦扑在身下。只听得一声巨响,手雷炸开,地上被炸出一个坑来。朱高煦张辅被震得几欲晕去,待烟雾散去,明军复又围上来,扶起二人,朱高煦甩甩脑袋,只觉晕胀,忽地看到张辅胳膊流出血来,大惊道:“你怎么样?”
张辅看看右臂,忍痛道:“不碍事。”朱高煦急忙撕下战袍,给他先扎住止血,一面连声叫随行大夫。
马哈木见手雷炸开,声音之大把他们也吓了一跳,纷纷捂住耳朵。朱高燨紧紧拉住阿狸的手,却又被蒙古士兵围住。马哈木急忙带着二人赶回营地,眼见士兵奔波一日,实在是疲惫,那战马也要歇息一下,便令暂时休息,吩咐人四下布防,自思有这二人在手上,明军也不敢强行来攻,先让手下恢复些体力再作打算。
朱高燨阿狸被人捆作一团,放在营地中心。阿狸看看蒙古兵来来往往,已无法逃脱,叹道:“你怎么那么傻,先出去再来救我不好么?”
朱高燨道:“一个男人不能保护女人,还有何面目立于世间?”
忽听到一人道:“说得不错!”
只见马哈木提着一袋酒,来到二人跟前,对朱高燨道:“这话说得好,大丈夫行走世上,哪能要女人来保护?”又看看阿狸,笑道:“这姑娘倒也爽快,不如就跟着我们去吧,我儿子脱欢是草原上的雄鹰,你嫁给他作老婆好么?”
阿狸啐道:“他是草原雄鹰,我却只是南方燕子。根本扯不到一起。你要杀便杀,少在这里胡说八道!”
马哈木也不生气,哈哈一笑,拔出刀来,朱高燨惊道:“你作什么?”往阿狸身边靠了靠,将她挡在身后。马哈木却是刀一挥,砍断二人手上绳索,笑道:“你喜欢这个姑娘啊,这么紧张她?”
二人双手得以解脱,却不知马哈木用意何在,只是警惕地看着他。马哈木让人取过一堆枯枝,点燃起来,道:“这里晚上很是寒冷,看你二人身子瘦弱,不要冻死了。你们要是死了,我拿什么与明军谈判呢?今晚你们就在这里歇息下。”却又道:“不要想着逃跑,你们也逃不了。”语气中满是警告之意。
阿狸笑道:“太师对我们倒是不差。何不就此放了殿下,他回去自会向皇上请求,饶你们不死。”马哈木哼了一声,道:“我成吉思汗的子孙,都是顶天立地的英雄,岂能向人求饶?”
阿狸扁扁嘴,道:“成吉思汗的子孙又如何,还不照样被我们汉人打得回老家了?”
马哈木看看她,正要出言反对,却又笑道:“跟你个黄毛小丫头计较什么?便是吵过你了,又有什么益处?”
说着将皮袋掷在地上,转身离去。
朱高燨与阿狸相互看了一眼,忽然都是脸上一红,不知说什么话来。原来朱高燨情急之下说出一起生一起死的话来,阿狸已明白他的心意,心中欢喜。那朱高燨见阿狸脸上挂着微笑,不禁大窘,生怕阿狸取笑于他。
阿狸在火边坐了下来,冲他道:“你傻站着作什么?坐下来取取暖。”朱高燨闻言在她旁边坐了下来,阿狸捡起地上的那袋酒来,递与他道:“要不要尝尝看?蒙古人的酒听说甚是剧烈。”
朱高燨打开来喝了一口,入口辛辣,忍不住咳了几下。阿狸便接过来,就着也尝了一小口,亦唏嘘不止,道:“这酒跟蒙古人的性格一样豪爽泼辣!”
朱高燨伸手捡起一段树枝,在火上拨弄着不说话。阿狸忽然轻轻道:“你方才说得可是真心话么?”
朱高燨一怔,道:“什么?”
阿狸道:“一起生一起死?”
朱高燨立时耳热起来,不知说什么好,阿狸见他面红耳赤,微微一笑道:“如果是真的,我很愿意呢。就怕你说的权宜之语,糊弄我而已。”
朱高燨轻声道:“自然是真的。”
阿狸嗤声一笑,却道:“你说什么,我听不清楚。”朱高燨见她语笑嫣然,神情妩媚,眉目间甚是欢欣,亦明白她的心思,便大声道:“我说是真的!”
阿狸一笑,露出一排皓齿。朱高燨心中亦是欢喜无限,两人相视而笑,顿觉世间只剩下他们二人,其余万物都不复存在一般。
火堆烧得很旺,两人嘴角含笑,沉浸在喜悦之中。朱高燨从身上取出玉箫,轻轻吹了起来。霎时间箫声扬起,在空中传了开来。
朱高燨心中欢喜,所吹曲子自然充满喜悦。阿狸听得高兴,叹道:“这么好听的曲子,令人身心愉悦,你说能不能化去那蒙古兵的戾气,让他们一时高兴,就放了我们呢?”
朱高燨心中一动,道:“西晋有个人叫刘琨,有一次被数万匈奴兵围在晋阳,久久不能突围,城内逐渐粮草渐无,将士人心恐慌。刘琨登城眺望,苦想对敌之策,突然一声长啸惊醒匈奴兵,匈奴营中一阵骚动。刘琨便计上心头来,找了数人在城头吹起胡笳曲子,匈奴兵听得乡音,军心大恸,思念亲人,不久就哭着回家了。晋阳之围也迎刃而解。”
阿狸叫道:“还有那个四面楚歌,刘邦对付项羽的那个。”
两人相视一笑,阿狸道:“你可会吹蒙古人的曲子,把他们吹得心都散了,哭着跑回家,这样我们不就可以自由了?”
朱高燨笑道:“死马就当活马医吧。左右我们也无事。”说着拿起玉箫吹将起来,一改方才欢快之音,此时吹出的曲子,哀伤凄婉。二人处于蒙古军中央,且当时又值深夜,箫音呜咽之声传得很远,久久在营地上空盘旋。那蒙古将士厮杀整日,又被追得疲惫不堪,正要进入梦乡之时,却听到此种哀怨之音,不禁悲从中来,睡意全无,纷纷坐起来,望着空中伤心不已。
马哈木自然也听到了,他闻之心中亦难过,举目看到四下里士兵皆满目伤感,不禁叹道:“不战而屈人之兵!我们不如汉人心计。”自思士兵怕已经失去斗志,再僵持下去,全军覆没也有可能,便悄悄传令下去,待得半夜时分,偷偷带着将士分批离开了营地。
这里朱高燨吹了一时,两人困意袭来,相互靠着沉沉睡去。待半夜时分,阿狸忽觉身上寒冷,醒了过来,看见火堆已剩下一点火苗,几欲熄灭。她急忙添加些柴草,让火重新燃烧起来。这时候朱高燨也醒过来,上下望去,惊叫道:“蒙古人离去了!”
阿狸四下里望,果然见蒙古人已剩下没多少,却也匆匆往外走,倒没有人来顾及他们两个。
此时听到外面一阵喊叫之声,原来朱高煦张辅半夜也发现蒙古兵撤退,苦于不知道朱高燨行迹,不敢冒然动手,忽然看见两人立在火堆之旁,蒙古兵只顾逃跑无暇顾及二人,便急忙令人追赶,朱高煦率先奔到朱高燨阿狸身边,带人将两人保护起来,那张辅已指挥着骑兵追赶蒙古兵。
就在这个时候,又见慕容秋风百里飞雪并扶风带着数百锦衣卫也飞奔过来,原来朱棣终究放心不下,又派他们出来接应。扶风远远看到朱高燨,叫了声“殿下”,在马上一跃而下,几个起跃,已来了到朱高燨身边,扶风看着朱高燨竟然掉下泪来。朱高燨笑道:“我很好。”扶风忙拭去眼泪。
慕容秋风看到阿狸,叫道:“找了你大半夜,你怎么跑到这里来了?”终是担心多过恼火,又看到她无恙,复又欢喜。
朱高煦挂念着张辅身上有伤,怕他一人追赶敌人有个闪失,便道:“你们护送他们回去见皇上,我与阿辅必取了马哈木的人头再回来。”带着手下打马直追。
慕容秋风与百里飞雪便护送二人往回去,不一时回到大军驻扎营地,已有人先行报与朱棣,朱棣大喜,急忙出来在外面等着,一见到朱高燨,便拉住问道:“可有受伤?”
朱高爔摇摇头,眼睛却在人群中寻找阿狸,只见阿狸好好的立在那里,正迎上他的目光,阿狸冲他微微一笑。朱高爔嘴角亦弯起来。一时众人簇拥着朱棣朱高燨进入大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