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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藤彦堂怔了一下,“哪个姑娘?”
就是您心心念念朝思暮想的那位姑娘。
薄曦来没敢明着这么说,“就是上回那个入咱们百悦门犹如入无人之境的姑娘,啧啧。单枪匹马拎着一块搬砖大杀四方霸气侧漏,砖头一出,便有人应声而到,那一招一式若隐若现若即若离,真叫人眼花缭乱,吓得我当场差点儿给她跪下叫一声‘师父,收了徒儿吧’~”
藤彦堂一巴掌将搞怪的薄曦来推开,大步流星往外而去。
他一出现,百悦门门前便哗然一片。他尽量冲前来示好的人维持招牌微笑,一边暗自焦急的在人群中搜寻香菜的身影。
视线刚掠过一道熟悉的人影。便有人挡住了他的去路。
张媛媛挤到人群前,一见藤彦堂便扑了过去,扑通一声跪在他的脚边,纤细上半身挺得笔直,仰着瓜子脸,泪眼婆娑的望着眼前人。
泪水滑落,她来不及擦去,便字正腔圆得昂声道:“二爷,您的救命之恩,小女子没齿难忘!”
突然来了这么一遭。众人开始打量这名跪地不起的女子,有些许人竟开始觉得她脸熟。
藤彦堂虚扶了她一下,见张媛媛执着的跪在地上,便也不费那口舌说她起来的话了。眼下情形。他装糊涂比较好。
于是,众人眼中,藤二爷貌似被张媛媛的突然举动吓了一跳。
终于有人认出张媛媛,“这不是张媛媛小姐么,从去年年底就没有见过她了吧?”
一有人说出“张媛媛”这个名字,人群中顿时炸开了锅。
“这两天的报纸上不是说她被日本人抓去当慰安妇了吗?”有人开始嫌弃了。“怎么还有脸跑回来?”
“你们听她刚才说什么,难不成就是二爷把她从日本人手里救出来的?”
“诶,这就奇了怪了——报纸上好像不是这么说的吧。”
“说不定报纸上是假消息,这位小姐说的才是真的!你们可不要忘了,前阵子藤二爷一直没来百悦门,我听说二爷是去了羊城……”
原本众人议论的是张媛媛,却因为她一句话,藤彦堂变成了被人议论的主角。
要是不为自己洗白,藤彦堂得罪的人可就多了去。日本人和青龙商会暂且不说,要真落实是他救了张媛媛这个可怜女子,那他不等于是抢了洋人的功劳嘛,如此他还怎么在沪市混?
藤彦堂回过神来立马从张媛媛面前跳开,“我说这位小姐,这个使不得,我想你是误会了什么。”
张媛媛困惑了一下,想来是藤二爷贵人多忘事,没有将她立刻认出来,于是非常自信摇了一下头,胸有成竹道:“二爷,我是张媛媛啊,将近五个月前,我去羊城码头接亲友,半道上就被人给打晕了,”大约被那段痛苦的经历刺激到了泪腺,她说着又潸然泪下,楚楚动人,“在蓝埔军校一关就是四个多月,过得事猪狗不如般的生活,”她抬手抹了一把泪水,破涕为笑起来,“幸好您来了,要不然我还在那里被人百般虐待!”
藤彦堂显得哭笑不得,“姑娘,我很同情你的遭遇,但是我去蓝埔军校跟你没有任何关系,我去蓝埔军校,一来是因为蓝埔军校的毛校长从前年建校开始,就想聘请我去他们学校当教官。二来蓝埔军校的朱副校长又是我的干叔叔,我干叔叔都求到我奶奶那儿了,我总不能还摆着架子吧。”他将话说的清清楚楚明明白白,还露出一副左右为难状,像是被谁出了一道难题,“姑娘,我很高兴你能脱离苦笑,但救你的人不是我,是威廉总巡长亲自带领着他的巡捕亲卫队才将你从苦海中解救了出来。姑娘,你谢错人啦,要谢也是去谢威廉总巡长!”
跪在冰冷的地上,张媛媛完全傻住了。她有一种错觉,她觉得藤彦堂这字正腔圆的话不是说给她听的,而是说给她身后数以百计的人听的,而且她怎么都觉得藤彦堂像是在开脱罪责一般。
藤彦堂都把话说到这份儿上了,相信已经有很多人被他淋漓尽致的演技和发言给蒙住了。关键是被蒙住的那些人还有一种如梦大醒的感觉——
喔,原来是这样啊!
然后众人又开始小声议论起张媛媛来。
张媛媛如芒在背,一时间不知自己是该继续跪下去,还是要站起来。继续跪着,未免显得太过矫情。如果她站起来的太突然,又搞得好像她之前是在做戏一般。
就在她暗自懊恼的时候,一个关切的声音从头顶方向传来——
“姑娘,地上凉,快起来吧。”
张媛媛面色潮红,低眸看着伸到眼前来的那只手一时感动,不禁抬手去扶,然而那只手只是虚扶了她一下就立马收了回去。她因此怔了一下,回过神来才意识到自己已经完全站了起来。抬眼看向那只手的主人,他正云淡风轻的笑着回应旁人多日不见的问候,仿若她制造的那一段插曲对他无关痛痒……
张媛媛被以为自己的存在已经被忘记,却又听到了那个熟悉的声音——
“姑娘,你是叫张媛媛吧,你回去且把身子养好。等你好了以后,我们百悦门的舞台会再次向你敞开。”
张媛媛又惊又喜,激动了双眼含着泪花,拼命的向藤彦堂点头致谢,“谢谢藤二爷!”
藤彦堂轻轻向她颔首,淡笑了一下后抬起目光扫视一眼,难掩眼底的那抹失望。
张媛媛怔住,藤二爷是在找谁没?循着他的目光看去,她却没有发现藤二爷的视线停留在任何一个人身上……
就在这时,花蝴蝶一样的何韶晴从百悦门冲了出来,她一听说外头有热闹看,便迫不及待的赶来了,还没到门口,就一眼瞧见了门边上鬼鬼祟祟跟藤彦堂玩捉迷藏的香菜。
“香菜——”何韶晴欢喜不已,声音清亮。
闻声,藤彦堂转身,已看到何韶晴扑到一个小个子身上,抱着那人的脑袋,对着那人的脸又亲又啃。不消片刻,香菜的脸上便是重重叠叠的红唇印。
“香菜,你去哪儿了,想死我了!”何韶晴恨不得狠狠蹂/躏香菜的脑瓜,以解相思之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