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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柳君侯不以苟同:“我想小师弟绝不会同意你以这样的方式为他报仇的。”
闻言,我双眼通红,一股竭力压制的愤怒和悲怆涌上心头,“在劫他死了,已经死了!就死在我的眼前!哪怕我不愿相信,哪怕我至今都觉得他还活着,但都不能改变事实,他再也不会回来了……”我俯首,握紧拳头道:“只要能击垮萧家,只要能为在劫报仇,我不在乎用什么样的手段!还有那个背后放冷箭的真正杀手,我也一定会查出来,所有对不起在劫的人,我一个都不会放过!”
柳君侯欲言又止,我不再多言转身离开。
在我走远后,隐隐听柳君侯在背后说:“师傅曾有言,小师弟天生异相,有‘三生三死’之劫,或许……”
我未听仔细,困惑回身,柳君侯却背过身去,一言不发。
是夜,凉风习习,院子里偶有虫鸣,明月孤单把人世照,所有人酣梦正浓时,忽有一声呼叫撕裂宁静:“有刺客——”
我和衣冲出房门,便见萧晚风寝宫刀光剑影、厮杀鼎沸,遂带着一批禁卫军赶至现场。环顾周野之后,我惊疑不定,竟是在刺客中认出一个熟人来,便展臂高喝:“保护郑公,将这群贼人统统拿下!”一声令下,禁卫军也加入了战局,场面顿时变得更加混乱。
十二黑甲狼骑个个都是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将军,却甘愿只做萧晚风身旁的贴身护卫,那可都是些杀人如麻的狠角色,要突破他们的防线再去行刺萧晚风,可以说难如登天,非但近不了萧晚风的身,恐怕连自身也难保。我那声令下,美其名曰是杀贼护安,实则不露痕迹地大乱十二黑甲狼骑的杀招,有意放那些刺客一条生路。
那刺客贼首面覆黑布,不辨面容,但眉眼间流露出女子的灵秀,我怎么能认不出她是谁?
她是柳荫苒,与卢肇人同为在劫的左膀右臂。
我至今还记得柳荫苒与我初遇时谈及在劫所流露出的温柔面容,那是此生无悔的眷恋。她一直深爱着小她三岁的在劫,这么多年来默默陪在他身旁,并为他终身不嫁。卢肇人叛变之后,柳荫苒带着她的旧部消失幕前。在劫死后,她突然出现,带着一群刺客来行刺萧晚风,用意一目了然,她是来为在劫报仇的。
其心可昭日月,可惜不过是匹夫之勇。如今的萧晚风如日中天,早已布下天罗地网等着那些反叛者来行刺他,还下令要抓活口,那可是他出兵攻打各方诸侯的惯用理由,在他来金陵之前,便有三家诸侯因行刺失败被他萧家吞灭了。
柳荫苒复杂地看了我一眼,显然是看出了我的用心,我暗暗朝她使了眼色,她心领神会,高喝:“撤退!”一干刺客往地上用力掷下光球,刹那间白雾滚滚,刺客们便借着浓雾遁逃。十二黑甲狼骑正要带兵去追,我忙道:“穷寇莫追,以防调虎离山之计,诸位将军还是去保护郑公安全为重,我自会派出御林军、禁卫军全城搜索刺客,凡对郑公有不法之心者决不轻饶!”
路遥等人迟疑地看着我,身后有人道:“便按悦容说的去做吧。”
我回头看去,萧晚风懒怠地斜依在殿门口,内着如雪白绫寝衣,外披月色青莲长衫,长发松散垂落肩膀随夜风徐扬,苍白的脸,鸦色的鬓,吹不散春夜寒露。一缕发丝掠过他的嘴角,便见他一贯抿直的薄唇细微弯曲出弧度,对着我浅浅地微笑。月华如霜,皓洁万里,仿佛明亮了人世间的丝丝晦涩。那一瞬间,竟似觉得自己被他看得透彻,心里头忐忑莫名。
十二黑甲狼骑纷纷跪地请罪:“末将失职,扰了主公安睡。”
萧晚风淡淡道:“扰我美梦的是那群刺客,你们何罪之有,全都起来吧。”含笑迫视我,道:“这事就劳悦容操心了。”我心里噔噔跳着,面上关心道:“只要你安全无虞就是好的。”他点点头,道:“今夜既被扰了清净,想必难眠了,悦容且进来陪我聊会天吧。”也不等我回答,径自回殿内去了。
我急忙跟上去,发现他又是赤着脚在光滑的大理石上走路,不由道:“地气湿寒,对身子不好,下回你还是穿上鞋子吧。”他回头对我笑笑,目如墨漆:“我也没想那么多好的不好的,只是觉得这样走路比较有真实感,既然悦容说不好了,下回我会注意的。”
在锦榻上坐下,萧晚风拍拍身旁示意我与他并肩而坐。我方坐下,他拉过我的手放在自己的手上把玩,指尖冰冰凉凉的在我的掌心摩挲,侧过脸笑着问:“怎么手心里都是湿汗?悦容,你在紧张什么?”
被他这么无端又深意地打量,这天下谁能不出冷航?我面不改色道:“是被你紧张的,你要是在金陵出了一点意外,这不是要拿我的人头去陪葬么。”
闻言,他别过脸笑了笑,“看来为了我的悦容那颗宝贵的项上人头,我的小命可得好好保护着才行。”
一句“我的悦容”让我的心跳漏了几下,忙将手抽回来放在衣角随意揉搓着,嗔道:“谁……谁是你的。”话才落下,手上一紧,被一只修削的手紧紧握住手腕,一用力将我自锦榻上拉起,翻转了一圈落进宽厚的怀里。与他近在咫尺,气息吐纳耳鬓,有清苦的药味以及极淡的龙涎香味,温热冲进我的鼻尖,教我顿时恍惚起来。
“你,是我的。”他的面色犹带三分病容,薄唇血色极浅,一字字却教人不容置喙。
我直勾勾地看着他,思绪自身体飞离,心跳仿佛不属于自己。
四目相对,瞬间却如一生漫长。
终于是我软下肩膀,转了视线,些许虚弱道:“我记得你曾说过,我们能相识相知却不能相恋,为什么你现在做的却与你曾经说的背道相驰?”
他没有回答,眸心墨色渐浓,托起我的下巴,月色广袖丝丝凉凉地自我脸庞扫过:“我只是想弄明白,究竟天命不可违,还是人定胜天。”
“你要违背什么样的天命?”
“不,我一直在顺应天命。”
“那你要顺应什么样的天命?”
忽而天旋地转,他将我翻身压在锦榻上,手指勾住我颈项后的衣衫往下拉去,衣衫褪去的乍寒令我惊呼,吃力地回头看去,却见他痴迷地盯着我背上的刺青,喃喃念着:“我的天命……我的天命……”唇落下,亲吻我光裸的背,并不急于袭掠,只是久久流连,仿佛孩童贪恋着心爱的饴糖。
我颤抖得厉害,不再挣扎抵抗,酥酥麻麻的背,灼灼滚烫起来,仿佛火烧的红莲,亦如萧晚风驱之不去的体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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