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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师哥的医术和眼界都和我不相伯仲,我胜过他的,唯有比他涉猎更杂而已。孟师哥都治不好的病,其实我也没什么自信能治好,不过三儿说的也没错,就算什么都做不了,出去看看也好,看看紫宸殿还是不是那个紫宸殿,外面有什么变化,权当是透透气,也是好的。”
张太妃故意面露轻松的表情。
“说不定我出去后一看,啊,这病我治不了,就又被皇帝赶回来了!”
“你这惫懒家伙!”
“喂,你是有多不想留在冷宫里啊!”
“你们说,刘未会不会赐我一顿好吃的?天天在这里待着,吃的几乎都是一样的东西,都快吃吐了。”
张太妃吐了吐舌头。
“这么一想,我都有些迫不及待了!”
“出去了你就别给我回来!”
窦太嫔气的唾沫都喷出来了。
“那可不行,我不回来,谁给你们治个头疼脑热什么的?我的兔子还等着我回来喂呢。”
张太妃笑着回她,转身向着刘凌伸出了手。
“走吧,三儿,我跟你出去看看。”
刘凌看了眼薛太妃,又看了看其他太妃,只见她们虽面色各异,但一个个却看天看地就不看他,也不提出异议,说明她们已经默认了张茜的选择,不准备再加以阻拦了。
“好。”
刘凌有些哽咽地伸出手,牵住了张太妃。
宽恕是一种人间至善的东西,这种美好的事物,永不会消逝。而冷宫里的太妃们,总是在不停的让他感受到她们的伟大之处。
他想,这大概就是他为什么敢站在这里苦苦哀求的原因吧。
赵太妃说的没错,他是在欺负她们,因为他站在这里,说出自己的理由时,他就已经知道她们会心软。
因为,她们都是真正让男人都羞愧的、当之无愧的……
——君子。
***
紫宸殿外。
“你们绝不觉得孟太医从刚刚开始,就一直很焦躁?”
在偏殿里煎着药的药童悄悄问着身边的小药童。
“你也发现了?”
另一个药童窃窃私语。
“刚刚我问碎掉的药碗是不是要收回来,问了三次他才回答我。”
“你说,陛下是不是……”
药童面露惶恐之色。
是不是快不行了?
“不要乱说,小心太医们听到了,拔了你的舌头!”
两个药童一边摇头晃脑,一边看向屋子里正在辩证八物方的太医们。
“你说什么?皇帝让一个女人来治病?真是荒唐!”
方太医难以接受地低吼。
“而且还是后宫里的女人!”
“不是后宫里的女人,是冷宫里的。”
孟太医像是随便纠正错误一般冷然地说道。
“那有什么区别!都是女人!”
方太医冷哼。
‘当然有区别!’
孟太医捏了捏拳头。
“姓张,又在宫中,应该是前任太医令的女儿,当年也是素有名声,被称之为女扁鹊的那位。”陈太医对这位杏林里少有的女医还有印象。“当年被太后看重了她的医术,召到宫中,替后宫妃嫔们调理身子的。”
“看妇人病的?那更荒谬了!”方太医已经不能用气急来形容,他扭头看向孟太医:“孟御医,您是太医令,又历经两朝,应当知道张家那位医术如何吧?”
孟太医磨着墨的手一顿,继而若无其事地摇头:“不知道,我和张家关系素来不好。”
一旁另外几位老太医连忙向方太医打着眼色,孟太医和张家一门不太对付在宫里已经不是秘密,听说先帝时张家似乎排挤过刚刚进太医院的孟太医,让他几乎整个先帝时期都只是个没有得到重用的小医官而已。
此时说起这个,岂不是挑拨?
“那您更应该劝阻陛下,不要任用可疑之人!李明东当时也是信誓旦旦,结果呢?丢下这么个烂摊子给我们!”
方太医一拍案几。
“这简直是荒谬!”
“我出去透透气,熏了一天的药味,有些犯困。”
孟太医终于有些难忍地丢下纸笔,不在掩饰自己想要出去的心情。
“少陪!”
孟太医一出去,剩下满屋子的太医们面面相觑,齐齐埋怨起方太医多事来。
皇帝要用什么人,原本就不是他们这些太医管得到的,就算他再气愤又有什么用?气愤管用的话,李明东那种人也不会得势了!
孟太医出了偏殿,自然有进进出出的太医院医官和其他宫人对他侧目,然而他就像是一座雕像一般,将面朝向紫宸殿入口的方向,几乎站成了永恒。
孟太医有一个亲手提拔起来的心腹医官,拐弯抹角的和孟太医也算是同乡关系,旁人都怕孟太医冷面冷心,唯有他敢和他打趣,见着孟太医站在门口发呆,忍不住关切地靠了过去。
“太医令,可是在烦躁陛下的病情?”
李医官故作轻松地开口问道。
“你觉得我现在看上去如何?”
孟太医见他过来,没有回答他的话,反倒没头没脑地问了一句。
医官被问的一怔,上下扫了他两眼。
“太医令还是一如既往地……”
他骚了骚脸,想了半天,想出一个词儿来。
“……稳重?”
果然还是太严肃了吗?
孟太医有些头疼地摸了摸脸颊酒窝的位置,努力挤了挤脸。
一旁的医官露出见了鬼的表情,赫然倒抽了一口冷气。
“他刚刚那是想笑吗?”
他心中狂吼着。
“我到底说了什么好笑的笑话,让从未笑过的孟太医想要对我笑一笑?”
那医官有些哆嗦地退了一步。
孟太医挤了几下嘴角,发现不太容易笑出来,心中不免有些苦闷。再低头看自己一身黑色的太医令官府,心头的烦闷愈发沉重。
张家人素来不喜黑色,他当年到了张家,为了讨得众人喜欢,一直都穿着鲜嫩的颜色,尤其是张茜好绿色,他几乎是常年一身青衣……
其实他最喜欢黑色,所以入了太医局之后,无论是常服还是官服都是黑色,让他很是满意。
“不知还来不来得及……”
孟太医喃喃自语。
“呃……什么可来得及?是要催催药童吗?”
李医官满脸迷惑。
“不知可来得及,去换身衣服。”
孟太医缓缓说道。
“是刚刚打翻的药碗弄脏了衣服吗?”李医官热情的去摸着孟太医的袍服,“让下官看看脏了哪里,也许整一整,不需要去换衣服。”
他一边摸着孟太医身上的官袍,一边笑着抬头:“陛下现在是一刻都离不开您,您最好还是不要在这个关头离开才好。啊……衣襟确实有些歪了!”
孟太医皱了皱眉头,很是不喜李医官的热情,但想到自己已经几天没有回过住处,身上衣衫凌乱倒是真的,他理一理也好,如果可以,他甚至想去沐浴更衣,这一身熏出来的药腥味儿……
另一边,张茜在刘凌的指引下,二十年多年后,第一次迈出了静安宫的大门。
她十几岁入宫,进宫时还是个豆蔻少女,一晃过去,都已经年过不惑,活生生熬成了老婆子的年纪。
可这道宫门,这道宫墙,甚至连宫墙上停着的鸟儿,都和当年没有什么区别。
张茜就这么一边摸着沿路各种熟悉的事物,一边露出怀念的表情,缓缓地跟着刘凌穿越大半个宫城,向着紫宸殿而去。
刘凌此时在宫中的地位,已经和储君无异,路过的宫人和侍卫见了他,无不遥遥行礼,甚至有避让到宫道之外的。
正因为如此,这位让刘凌甘愿屈居身后,甚至露出恭敬表情的中年女子,就越发让人觉得好奇。
张茜心思单纯,又善医,所以已经年过不惑,可从外表看起来,不过就是三十岁出头的妇人,尤其如今这初春时间,她身着一身绿色的宫服,举止静雅,根本无法让人将她和奴婢差役之流联系起来,有些宫女已经在猜测是不是有什么宗室公主或封地上的国公夫人入了宫了。
但看这方向,又不太像是从宫外来的。
就这样,张茜一路带着好奇地神色跟着指引的宫人及刘凌到了紫宸殿,一踏入紫宸殿里,廊下那个形相清癯的黑衣男人就这么跳入了她的眼帘。
几乎不需要言语,哪怕隔着几十年的时光,双方一望彼此,便知道了对方是什么人。
孟太医的脸朝向张茜的方向,努力地挤了挤嘴角,最终却挤出一个能让小儿止啼的怪异表情。
孟太医专注着殿外,所以一眼就发现张茜来了,可絮絮叨叨的李医官还在帮孟太医整理着身上的衣袍,满脸都是热络的迎奉神情。
这一幕看在张茜的眼里,忍不住让她瞪大了眼睛。
刘凌和孟太医都以为张茜露出如此“惊喜”的表情,是因为终于见到了相熟之人,心中都大感温暖。
原本还满脸怪异的孟太医不知怎么的,自然而然的露出了他那久违的酒窝,浅浅地笑了起来。
可原本应该“激动”的张茜,却在心中难以置信的咆哮着。
师哥居然让男人为他亲昵的整理衣袍!
有男人为师哥整理衣袍居然会让他笑的这么含情脉脉!
他刚刚看她的时候还是一脸被“抓到了”的古怪表情,那男人一拍拍他的衣袖,他就不在意了!
我的个神仙啊!
张茜努力压下心中因先帝时对断袖之癖而生出的厌恶,不停地劝解着自己。
那是师哥,那是师哥……
就算他都四十好几都没成亲,你也不能歧视他……
张茜哆嗦了几下嘴唇,也挤出一个近似“惨烈”的笑容,心中大叫。
“哪怕他真有断袖之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