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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口气,却终究冷静下来。
朱常洛的所做所为,就好比两侧开刃、无比锋锐的一把刀,纵然所向披靡,但一个不注意,或许割伤的第一个就是自已,叶赫不由得微微苦笑……这个家伙,果然玩的就是心跳啊。
“稍安勿燥,听我说话!”不知什么时候,叶赫的声音已经变得低沉凌厉,“孙大哥务须约束好虎贲卫,切不可因为一时激愤闹出事来,那样不但帮不到王爷,反而会授人以柄!”
孙承宗沉默片刻,点头答应。
“熊大哥且放宽心,我马上动身,随着他一起动身进京,有我在,他少了一根头发你唯我是问。”
熊廷弼大喜:“我也去!”
叶赫摇了摇头,“眼下大营中人心浮动,孙大哥全力约束虎贲卫无力分身,剩下的几千口子,如果你不在,生出乱子来何人收拾残局?”
熊廷弼这才想起门外头还有几千口子等着答复呢,在外头那些人的心里,睿王就是他们的天,他们的神,如果稍有鼓动,真的是要生出大变的!
二人都是才智绝伦之人,知道叶赫所说的方法是眼下最合适正确的办法,熊廷弼一跺脚,狠狠大声道:“记得你说的话,若是王爷不能平安回来,别说我熊飞白带着这几千口子折了你骨头。”
见叶赫一脸正色点了点头,熊廷弼心下稍安。
“飞白不必太过焦虑不安,”孙承宗为人外朴内明,又饱经历练,刚刚是关心则乱,如今冷静慧生,心下已有了主意。
“咱们王爷怎么说也是个睿王,就算到了京城,众目昭昭这下,那些人不敢太过为难了他,再说咱们在这也并非什么事都不能做,咱们做个万民表,送给咱们当今那位圣明皇上,让他知道自古人心不稳,便会政局不安!”
都说老实人发起狠来更毒,几句话说得熊廷弼和叶赫都是一愣,不过……这还是真是个好法子。
大雪漫天,狂风怒啸。
离京城三十里外一间室内,朱常洛静坐室中,抚着红肿的手腕不由得苦笑,自从刑部主事王述古带着锦衣卫受了皇命,将自已解往京城受审,这一路行来,称得上披星戴月、日夜兼程,过了今晚,明天就能进京了,不知道那位高高在上的帝王将会如何对待自已呢?朱常洛心里百味杂陈之余颇多期待。
幸好这个王述古极会做人,除了一路经过州县府衙时才给自已戴枷之外,其余时间甚是优待。
与上几次难关相比,这次的自已羽翼渐成,如果还打着将自已当面团一样的揉捏的主意,想必会大大的失望。
窗棂忽然微微有响,似有风吹动,朱常洛愕然回头,却见叶赫一身黑衣轻如落叶般的翻身进来,朱常洛笑嘻嘻心情大好,“你辛苦了,事情可都安排好了?”
穿过层层守卫潜进的叶赫一言不发,冷哼一声就当是回答了,先将他的手抓起,试脉之时察觉他手腕红肿,眼底已有怒色。
朱常洛轻笑,悄声道:“不妨事,这个王述古对我已经很不错了。想来明日我到京城之后,就会转入三法司中刑部大狱。你可去找下黄公公,看下我的奏折是否已到了皇上手中。”
叶赫点了点头,转眼看到他神色颇为憔悴,想来这一路吃得苦头不小,“孙承宗和熊廷弼他们都很挂念你,你一定要平安无事!”说完转身穿窗而出。
看着微微颤动的窗棂,不由叹息,“我知道,你们都对我很好。”
想起和叶赫相识以来,历尽重重艰险从不相弃,步步荆棘却始终伴随,不由得喃喃自语:“将来我若有仰承天命指画山河的一天,朱常洛的卧榻之侧,必有你们放心安枕的一席之地。”
近乎自怨的发泄一下,心中郁闷的沉重竟然消去很多,转身上床倒下,一枕安眠。
自从申时行和王锡爵致仕以来,科考一案中闹了个灰头土脸的沈一贯,终于凭借多年来练成的混事技术,力压赵志皋和张位成为内阁首辅。自上任以来首辅一职让他干的是游刃有余,左推右挡,活似沾了油的一只葫芦,可与他混风的风生水起的情况一样,唯一不变的是他的名声一贯的不佳。
此刻内阁中赵志皋已请了病假,内阁中除了张位,又多了两个新人,一个名叫沈鲤一个名叫朱赓,沈鲤是万历挑的人,而朱赓是沈一贯挑的人,而张位是申时行的人,所以这个新内阁很热闹。
此刻文华殿中,沈阁老的眼盯着案上一个锦盒,一脸的神情凝重。身为内阁首辅,自然知道能用锦盒承放奏疏的人,除了一方巡抚之外,只有宗室贵胄才有这种资格。看着盒上的火漆封口,沈一贯神色变得精彩无比,他知道这个折子应该以最快的速度交到皇上的手中。
盒子上的封签,正是今天已被押解到京的睿王朱常洛!想起这个自已教过几天的皇长子,他没有忘记几年前在梨香馆中万历是用何等语气告诫过自已,依他来看,若说这个皇长子在皇上心底没有任何份量,打死他也不会相信。
而近年来朱常洛的所做所为,连他自已都极为忌惮不敢轻易招惹,一想起这个事,沈一贯就恨得李延华牙痒,这个猪一样的东西怎么就敢瞒着自已捅出这天大的蒌子来!
头前一个小黄门提着灯笼引路,黄锦一身便衣,慢悠悠回自已老窝休息的时候,忽然身边一阵凉风吹过,不知为什么黄大太监忽然就停住了脚步,这风……怎么就这样熟悉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