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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回事?”
两个小丫头面面相觑,不敢说话。
卫襄沉下脸来,无视廖怀孝在后面痛心疾首的眼神,直接从窗子跳了进去。他一步步走到两个小丫头面前,又问了一遍:“怎么回事?”沉沉的目光宛若实质,沉甸甸压下。
鸣鸾鸣蛩匍匐在地,汗涔涔而下,鸣鸾先顶不住,嚅嚅把刚刚的事说了一遍。
卫襄面无表情地听她说完,望向江苒。
江苒远远地站着,面容平静,神态安闲,迎向他的目光无悲无喜、无怨无怒。
一个丫头敢这么轻慢她,她也无所谓吗?
卫襄心中怒意骤起,乌沉沉的眸锁住江苒,沉声问:“你为什么不跟我说?”鸣枝轻慢她,肯定不是第一次。
江苒并不觉得这种事有什么好和他说的。说到底,鸣枝是他的贴身大丫头,她才是个外人。她凭什么觉得他一定会站在自己这一边?何况,不过是一个丫头,她并不觉得自己应付不了。
但这些,如果和卫襄解释了,他多半会觉得自己的好意被辜负,只会更加恼火。江苒索性不解释,指指自己的嘴,做了一个捂嘴的动作,示意自己被他下了封口令。
“你!”卫襄一口气哽住,心火腾腾而起。
江苒捂着嘴,乌溜溜的眼珠温润如水洗过般,倔强地看着他。
好像一只没有什么杀伤力却佯作凶狠的小奶狗。
卫襄的脾气忽然发不出了,他还真没法说什么。封口令是他亲口下的,他确实说不出江苒有什么错。
“算了,”卫襄泄了气,无奈地挥了挥手,“以后我问你话,你要回答,不算你违规。”
江苒本准备卫襄再发作一场,正要冷脸相待。没想到他这就偃旗息鼓了,不由微微一愣。
如果可以,她当然不想次次都和这个煞神搞得剑拔弩张。
她乖顺地点点头,放下手来。
卫襄的神色更加缓和。吩咐鸣蛩服侍她睡了,带着鸣鸾退出屋子。
刚刚关上房门,卫襄的脸色就沉下来,淡淡吩咐鸣鸾:“让鸣枝鸣叶过来见我。”
*
夜渐深,秋风透过半开的窗棂,送入满室桂花馨香。
窗忘关了,鸣蛩实在有些粗心。
江苒感受着越来越深重的凉意,皱了皱眉,摇了摇床头的小铃。外室守夜的鸣蛩没有动静。她忍不住披衣而起,走到外室。
外室空荡荡的,鸣蛩竟然不在。
江苒沉默了一会儿,自己去关了窗,只觉得就这一小会儿,她已四肢僵冷。
快步回到床上,她将锦被紧紧裹住身子,毫无睡意。白日睡得过多,这会儿倒开始辗转反侧了。
重生不过一天一夜,江苒却觉得其中经历的惊心动魄、匪夷所思已超过了上一世一辈子。
陈文旭、蒙冲、卫襄、谢冕,这些人走马灯般从脑子中掠过,她只觉得自己挣脱了前世那张网,又掉落进另一张网,苦苦挣扎。
如果卫襄现在的秘密出行真的和一个多月后的宫变有关,等事情结束,知道内情的她能全身而退吗?
一般来说,涉及到宫闱密事,她这种知道内情的,更大的可能是被灭口吧。她打了个寒噤,随即安慰自己:不怕,前世卫襄纵使恶评再多,手段再狠,可言必信、行必果这一条却是无人有异议的。摄政王一诺,价值千金。至少这一点上,她该相信他。
可要是卫襄失败了呢?
前世可没有她假扮郭六小姐这一出,也不存在她被谢冕识破的风险。若是因为她这个变数的存在,导致卫襄行踪泄露,原本保持中立的靖侯府因不小心窥破秘密与卫襄对上,被迫倒向赵王,结果如何就不好说了。
她记得清清楚楚,前世,谢冕虽然在最后关头站在了卫襄一边,可并没有和卫襄化敌为友,而是成了太后与幼帝掣肘摄政王的一把利刃。
此时,更是来者不善,善者不来。
卫襄毕竟救了她,虽然有时行事任性不讲规矩,但没有真正伤害过她,无论如何,她都不能因自己连累他。
种种念头在心中反复辗转,她迷迷糊糊的,连自己什么时候入睡都不知道。
醒来时头痛欲裂,她刚一动作,立刻有轻巧的脚步靠近。一双柔软的手臂轻轻扶起她,然后温热的毛巾子轻柔地在脸上擦过。
热乎乎的毛巾让她舒适不少,她睁开眼,发现扶她的是鸣叶,拿着热毛巾的是鸣蛩,鸣鸾在一旁端着铜盆。没有看到鸣枝。
不知为什么,她总觉得这三个丫头都有些憔悴,尤其是鸣叶,敷了粉都遮盖不住眼底的青黑。
鸣叶和鸣蛩已经手脚轻快地服侍她穿衣。
她扶住胀痛的额头下床,刚跨出半步,忽然踉跄一下,只觉头重脚轻,如踩云端。
“姑娘!”鸣叶大惊,快步上前扶住她,“您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