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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阳抚摸下的抚舟皇宫御花园,假山嶙峋,花期落寞。
明明已经入了冬,各类菊花却开得耀眼,饱满的花团带着露珠闪烁,沿着暖石路两旁,一路蜿蜒而去,尽头便是“曲桑”湖。
碧波微凉,湖中亭衔接着暖石小道,亭上石柱,有抚舟皇帝云洲五年春的亲笔题字:“莫问曲水桑何处,唯有百花透香来。”
笔尖轻浮无力,“曲桑”二字写得却是格外用心。
苏无常从曲桑湖出来的时候,不禁打了寒碜,用内力烘干了衣服,才爬上亭子。
着四处无人冷清的厉害,觉得身上越发冷了,她摸了摸已经干透的衣服,纳闷地嘀咕了一声:
“奇怪,我应该是不怕冷的啊!”
下意识地摸了摸左手上的指环,触感不对,少女心里一慌,脑中一片些混沌。
流云跟烁金都在,不可能单单隐会丢啊,气血翻涌,却又全然想不起在何时弄丢。
筋疲力尽的少女,几乎两腿一软,那可是与这个小身体的身世,唯一相关的东西。
少女苍白着脸,被湖水浸湿的身体竟有些哆嗦,回头看着曲桑湖,想也没想就跳了进去。
也许是方才在湖里大意了,尽管她明知道这个想法,根本只是抱着侥幸,却还是不管不顾地潜了进去。
等苏无常沉到水里,在这偌大的曲桑湖里一寸寸地翻找,一个时辰,两个时辰,尽管有流云环做助力,可是少女的体温却越来越低。
碧绿的湖水,被少女搅动得卷起浑浊的沙土,黏了她一脸,她不死心的找了一遍又一遍,直到如预料般的一无所获,她早已经耗尽了体力。
身体过度的承受寒意,苏无常此刻已经到了极限,整个人一松劲,人已经顺湖水浮了上去。
浮到一半,少女的身子突然蜷缩在一起,水光晃荡中,她仿佛静止一般,发丝摇曳如水草般融入这半湖之水。
仔细看去,便会发现她的身体在颤抖,不是仅仅因为冷,而是……
紧闭的双眼,有透明的液体,顺着湖水的波动,悄悄消失无影,少女苍白的唇抿成一条线,嘴角溢出一丝血迹。
或许没有人知道她此刻的痛苦,在这冰冷的湖水里,她努力地压抑着内心的惶恐,她从不在任何人面前掉眼泪,因为所有的软弱都是不可饶恕。
一如她前世,在冰冷刺骨的海水里,弄丢了自己最后一丝希望,可是她从来没有主观地去选择过放弃。
有些根深蒂固的观念在她的心里,只要努力去争取,总会得到的。
所以,被夏侯卿劈腿她只觉得气愤失望,却并不觉得有多痛苦,更不会傻到用哭来挽回人心,可是她现在为什么要哭呢?
因为软弱,害怕,和恐惧。
她从来没有表现过的情绪,可是当她兴致冲冲地跑进这抚舟皇宫,以为自己无所不能,想要当当救世主的时候。
她身上唯一跟身世有关的东西,唯一证明这身体的主人,存在过这世间的痕迹。
她曾暗存幻想,也许知道它的秘密,她便可以不用活的那么辛苦,去云洲各地寻找九命环,就可以早一点找到回去的办法,就可以早一点……见到苏黎。
但是,它突然之间不见了,被她弄丢了,她觉得自己好像溺水的人,在汹涌的浪涛中,手中紧紧抓住了最后一根稻草,却又突然断开,她惊慌失措地看着自己被大水卷走,手中再也抓不到一个可以自救的浮木。
“苏黎……”
细碎的声音从少女的口中唤出,蜷缩的身子一松,像是丧失了全部力气般在水中轻展,宫女的裙装被水荡开,日光照入水中,划过少女苍白的脸。
水波微动,湖中昏迷的少女,被一道白色身影紧紧拥入怀中,光晕一闪,湖中空无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