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纳兰初估摸着自己与两婢应当进了皇陵内层。
环视整个皇陵内层,里面山石林立,周边有如楼般式结构板的骨架,每隔不远处便有机关石门阻隔什么的。索性在恪王府时孟玥的心腹幕僚给过她皇陵大致的机关分布、以及一些简单的开机关之法,否则定才进来便挂了。
有时候纳兰初在想,是不是孟玥连她进皇陵都想到了。否则怎么解释,幕僚在得知她要进皇陵时,便立即给了她机关分布图?
皇陵内侧的某处转角,几人走到这里,纳兰初却突然停住脚步,朝斜着右边上方的廊望去,见那里空无一人,她皱了皱眉,收回眼神继续走着。原是感觉错了!
而纳兰初几人刚离开,那斜右上方的走廊便出来几人。
纳兰老将军最前,孟玥次之,接着是一众由林爵带领的侍卫,明帝被多名侍卫护着前进。
“就在前面?”明帝皱眉低声道。
纳兰老将军面上多有不耐,似敷衍的说了句,“宝藏跑不了,老夫人也跟了来,陛下还有什么不放心的?”
话之敷衍之怪责让明帝的心情又不好了几分,孟玥适时为纳兰老将军擦屁股,“父皇莫急,不久便到。”
明帝不看孟玥,继续前行。
纳兰老将军冷笑几声,“陛下,还有多时才到,不若途中闲聊几句。”
孟玥双眸一闪,掩眉,微微垂下了头。
“老将军江南一住便是二十几年,朕也似乎好久没同老将军说过话了,你我之间最后一次对话是什么时候,御书房里,朕还是太子之时,你告老还乡,先帝说让你继续辅佐于我,你却道年迈无法肩此重任,呵呵!老将军这把岁数还守着宝藏,还真是年迈得紧!”
最后一句话明帝似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提起当年,纳兰老将军面上似乎浮现出几分追忆,但随即却涌现了恨意,“当年……呵,一代功成万骨枯,老夫功勋与你们孟家的安稳是多少人拼了命来的,陛下只管阴谋算计、指点江山,哪知为国捐躯之人。宝藏?陛下记着宝藏,却记不得将士们的鲜血。”
“在其位谋其政,朕只管谋划皇位以及江山稳固,管你们死了多少人做什么?”
“他们的死为了谁?”
“军人之志不正是战死沙场,如此说来,先帝还真给了机会,两国交战,虽死却贵为国之英豪,这番荣耀,倒也对得起他们一条性命。”
“你……”纳兰老将军双手颤抖地指着明帝,痛恨之色显露于表,帝王回之冷笑,如面上薄唇象征了帝王薄凉,明帝淡淡道:“靖安立国数百年,哪朝哪代君主不想一统四方,然前朝大丰慕容氏以强国之势震慑在先,君氏起义,如此推翻大丰的诱惑在眼前,先帝怎能不帮?”
“那先帝帮后的结果是什么?靖安统一四方了?不过是大丰成了大奉,慕容氏变成了君氏,靖安半点好处没有,却仍是劳民伤财十几年,卫国之战死了数万人。”
明帝淡淡道:“胜败乃兵家常事,老将军何苦死咬着先帝之错不放?”
纳兰老将军连连冷嘲,这些皇室子弟眼中,那事只是一次最平常的兵家胜败,然而他们却不知看着战友成堆死去的感觉。
他乡荒野,原野之上只他一人,看战友堆尸成山,该是一种怎样的绝望!
道不同不相谋,话说得一点都不错,纳兰老将军加快了速度,只希望事情早些早些结束,免得再去看这两张让他无比憎恨的脸。
战友之事,他憎恨先帝的瞎谋划。
然而恨明帝与孟玥,却是因为初儿。他好好的孙女,本该无忧无虑度过一生,不想被这两人诓进了朝堂无休无止的斗争。比之明帝,孟玥更让他憎恨,强行逼婚不说,还婚前便让初儿怀孕,婚后更有初儿过得不好。即便这段时间因为初儿与他的关系有所改善,但却仍旧厌恶。
几人穿过石缝小道,几经转角,来到一处石门,纳兰老将军便退到一边,淡淡道:“老夫已有几十年没到皇陵,不知皇陵机关是否换了,陛下,着人开启石门罢!”
“宝藏在里边?”
“矿山之事,陛下比老夫更笃定。”
“可你并未有机会将宝藏藏于皇陵。”明帝厉色直逼纳兰老将军的眼。
纳兰老将军不畏道:“久经战场的将士,有时候潜伏在敌方数月,怎么活过的?他们的挖地道的本事不下于专干这活儿的工匠,这点,恪王殿下知道。”
孟玥朝明帝点了点头。
明帝心里却疑惑又起,“若你只凭属下挖地道,今日便不可能如此准确地找到这石门。”
“挖地道时便有皇陵地图,一切就都不一样了。”
明帝的眼瞬间冷寒,似如无数刀子般打在纳兰老将军身上,若非明帝隐忍极强,恐怕纳兰老将军早已血溅当场。
挖地道时便有皇陵地图,将宝藏藏于皇陵,这是早些年便有的谋反预谋么?
而方才讲此事告知于他,可否能说是挑衅?
明帝的脸越发阴沉,看向纳兰老将军的眼睛杀意又生了好几个档次。
这时,孟玥却再旁轻声提示,“父皇,老将军既说宝藏在里处,我等便先去瞧瞧。”
这个儿子曾经为纳兰初欺骗于他,明帝自是不喜,然而后来收纳兰老将军的权,以纳兰初相逼,让他亲自抄了将军府,后又让他设计让纳兰老将军交出宝藏。这些事情都体现了他的城府才华,以前,倒是小看了他。
不过这又如何,宝藏之事一过,他没了利用价值,也就没了活着的意义。
明帝从孟玥身上移回眼,吩咐人开机关,同时他退后几步,侍卫立即将他围住,以免石门内有何不好的东西伤到。
孟玥与纳兰老将军就没了这等待遇。
这番场景说明了什么,孟玥心底了然。父皇对自己早有杀心,想必宝藏之事一了,他也就没了活着走出皇陵的意义。
眼下他没了后退,只能拿命一搏出路。
若他出不去,只望自己不要牵连初儿和孩子们。
机关启动,石门渐渐开启,入眼的却只是一条通道并无他物,明帝微微皱眉,纳兰老将军却直接抬脚而进。
明帝对几名侍卫使了眼色,侍卫们会意随纳兰老将军进去。
半晌,侍卫回来道里面确有无数珍宝,明帝心下大喜,一时间竟也没过多防范,直接进了通道。
孟玥眼眸闪了闪,在石门外顿了小会儿,似在有人会意之时,也进了通道。
几步之后,确有珍宝无数,眼眸瞥了下明帝欣喜异常的脸,孟玥嘴角泛起淡淡冷笑。
这时,空中视线却突然暗了下来,孟玥猛地变了脸色,下意识叫道:“保护父皇!”
而在孟玥叫唤出声的同时,石门内的几名侍卫便已围在明帝周围,用沉着冷静的蓄意待发来保护明帝。
黑暗之中,只听得明帝厉声怒斥:“老将军相要弑君?”
“陛下误会,弑君之人不是老夫,是你外面的那些个亲随,也不知受了哪位王爷的收买,让陛下今日尝到背叛的滋味。”
“纳兰庭,弑君乃死罪。”
纳兰老将军讽道:“老夫的话已经说得很明白了,此时之灾全是你那些个好儿子所为。”说罢,纳兰老将军瞥了孟玥一眼,意味不言而喻。
常人夜间不能视物,然对于习武之人则好的多,入眼之物虽不能比之白日,却也能看清身旁之人的动作与神情。
明帝当年也是从皇子王爷一路走过来的,他的武功除了强身健体,更为他挡去了不少刺杀。
此时听纳兰老将军的话,他下意识地看向孟玥,却只见孟玥隐忍说道:“老将军如何诬陷于我?”
“是不是诬陷殿下最清楚。”
孟玥无意与纳兰老将军都嘴皮子,转而对明帝道:“父皇,儿臣与您困在这里,即便儿臣吩咐外面之人动了机关,然而父皇直接便可杀了我,若真是儿臣所为,儿臣图什么?”
是啊,他图什么?
老六与自己一同关在这里,他虽武艺不凡,然自己身边这几个侍卫都不是吃素的,几几联手总能搁下他头颅。
若老六想在这里谋害自己,当真是愚蠢之极!老六不会这么蠢,那会是谁关了机关?
明帝的厉眼又扫向纳兰老将军,若说害他,这个曾功高盖主却满怀对靖安皇室的仇恨倒是很有可能。
纳兰老将军嘲道:“一个君一个臣,陛下与恪王殿下的感情还真是好啊!”
被困于此的几人对皇陵内的机关都知晓,因当年建造时为防入侵者躲入石洞造成易守难攻之势,因此但凡皇陵石洞,所有的机关都在外面。
也就是说,若外面之人永不打开机关,他们就只能在里面等死。
其实他们都死了也是好事,孟玥这样想着。
京中众皇子中唯有他兵权在手,临行前便将兵符交给了贤王,父皇一死,朝中必乱,众皇子必定争位,而贤王有他的兵符,又有贤王妃母家与齐国公相助,自是胜算最大。
只要贤王赢了,母妃、初儿还有孩子们都能活。
这是他在前几天抄将军府时便有的打算,而父皇将初儿接进宫无疑更让孟玥放心,宫中戒备森严,初儿在那里当不会出什么大事。
计划照着他期盼的走,偏差无几,然而不知是太想念那个人还是怎的,孟玥突然感受到纳兰初的存在。她似乎就在皇陵!
会么?
孟玥期盼中有些惊恐,他想念她,然而皇陵却是个坟墓,葬了他也就罢了,初儿来不得!
此时,纳兰初正与两婢在皇陵中转了好久,未免迷路,中途会做些难以察觉的标记。皇陵内部守卫虽比外面少些,然而也不容纳兰初松懈,因此在皇陵中摸索时,其中不乏运用到警察侦查与反侦察知识,在几次差点被发现之时逃过一劫,两婢不禁对纳兰初的技能瞠目结舌。
走了莫约一个时辰,纳兰初的身子似乎有些吃不消了,她依着石壁轻轻踹气。
白水道:“王妃休息会儿!”
“不了,我站站就好。”纳兰初道:“不知道为什么,在这皇陵中,我总感觉到王爷的气息,然而却始终找不到他,怎会如此?”
只纳兰初感受到了,两婢却没有感受到,以为此事乃纳兰初忧虑过度的错觉,白厢便道:“王爷吉人自有天相,王妃放宽心!”
纳兰初低声道:“我知道他活着,可我定要找到他。不说了,走吧!”
刚抬脚,然而在下一刻纳兰初却收了回来,两婢不解,纳兰初在原处垂首半晌,神色似在斟酌某事让人不敢饶乱她思绪。
半晌,纳兰初道:“我们往回走。”
“为何?”
“进皇陵内不久的某个时候,我曾感受到玥的气息,然以为是错觉使然便没太在意,然而现在嘛……我却觉得那是我对他感觉最强烈的时候。”纳兰初边说边往来时的方向走去。
两婢觉得凭感觉差遣多少有些荒唐,然而见纳兰初神色中的坚定不移,没说什么。
不一会儿,三人躲在暗处,看许多侍卫围在一处石门前急迫非凡,其中几人略有争吵,似乎是关于能不能开机关的问题。
此处……除去众侍卫面上急迫,似乎只是一件平常的小事。
正...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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