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让人盯着他,看他收摊时,便着人将他摊上的东西全买了。”
花不了几个钱,况她本就存有帮助之意,全买也无妨。
只是现在她要和孟玥逛街,手上提着东西多有不便,因此延后再买。且她是帮助扶持,不是去做冤大头,买人家卖剩下的也就帮助得差不多了。
明白她的意思,孟玥笑笑,牵着纳兰初又去别处看看。
路经一家药铺,见纳兰初望去的眼眸动了动,孟玥心上一凝,欲带纳兰初走,却被纳兰初拖住手臂。
头一低,便见纳兰初似渴望或是期盼地看着他,唇角微启,刻意延长的声音牵动他的心。
“玥,我们不要孩子,行么?”
孟玥掩眉,“昨晚风流,你并没有及时喝药,即便你马上买药煎药,你觉得还有用?”
纳兰初沉默了。
“且在王府时,我便已拖延了你喝药时间。”
所以,避孕已经晚了。
虽知道些,但纳兰初还是有些心烦,打着万一有效的心态,低声说道:“玥,那我们去试试吧,你让我喝几碗药,万一就成功避孕了呢?”
孟玥微沉了脸,一眼不发的看着她,睿利的视线似乎穿过她的血肉射进心底,看看她的心里,他到底占了几分位置?
有时候他觉得初儿喜欢他,有时候,他却觉得并非如此。
孩子的事情,孟玥不相让于她。
昊儿不是他的孩子,若有一天初儿欲要离开,没有孩子的牵绊,只会让初儿离开得更加决绝。
所有,他们必须要有共同的孩子。
其实除却这个原因,他也是真心想要孩子,要一个流着他和初儿共同的血的孩子。
纳兰初被看得发毛,孟玥似乎对孩子的事情甚为急切,但孩子她真不想要。
于是,因为孩子问题的分歧,两人四目相对,谁也不相让,就这么僵持着。
药铺掌柜见一对俊男美女站在门外不远处,不进药铺也不离去,两人之间的气氛并不好。
这两人,似乎曾经见过。
药铺老板摸了摸胡须,原来,他两人便是四年前来本店买避子药的相公娘子。
彼时,他劝这小娘子要个儿子,毕竟,母凭子贵,男人嘛,总会有异心的一天。届时女人若没了儿子,便只能任人摆布。
小娘子不听。
不听,这便知道厉害了罢!
瞧,眼前的一幕便说明他当年‘远见’。俊美相公沉眼瞪小娘子,那发自骨子里的寒气便是自己也看着惊心。小娘子小脸憋得发红,虽面上不依从相公,但在气势上,可谓低了极多。这番场景,可不就是两夫妻不和了么?
依他之见,恐怕这不和,还是因相公有异心看上了别的女子。
毕竟,没有哪个男人不在外偷偷香。
一生只守着妻子一人,太傻,也太不现实。
掌柜叹了口气,眼中却闪烁着商人的精明,他轻咳了声,对两人道:“两位客官,屋外风大,可否进小店一坐?”
两人衣衫随风飘扬,扬起的布帛划过空中,远看怡人。
出门时还没起的风,这时候却越来越大。孟玥习武,便是天气寒了些也无大碍,但纳兰初却不行。
孟玥拉过纳兰初的手,低声了句,“风大,小心着凉。”
一句问候,让纳兰初方才对孟玥的恼怒淡了几分,她点了点头,两人携手进店。
其实,掌柜主动相邀是有目的的。他觉得,这对夫妻既然不和,而这小娘子不想要孩子,那么,这对夫妻多半没有孩子。若她们夫妻的问题出在孩子身上,那么,想必自己加以利用,便能赚上一笔了。
两人刚进店,掌柜便吩咐下人泡好茶,和两人一起坐下后,掌柜便开始打听这对夫妻的问题。
“刚才见相公娘子相谈不快,老夫也是过来人,若需帮助,问老夫便可。”掌柜摸了摸黑白分半的胡须,俨然极具长者风范。
提起这个,纳兰初有些气愤,她说不要孩子,孟玥明明答应得好好的,却为何又反悔了。
她将头侧向一边,不看孟玥,也不看掌柜。
掌柜一笑,看向孟玥道:“小娘子有些脾气实属正常,男儿多担待些便好。”
男为天,女为地,男为主,女为副。
浓情中的男子愿意担待容忍,那是男子一时兴趣,可一旦失了这兴趣,如眼前这对男女,要这相公担待娘子,只会更加深这相公对娘子的不满。
而不满之下,极有可能说出矛盾所在。
掌柜轻轻一笑,果然见孟玥俊脸更沉。
他等着孟玥不满发怒,却不想怒的人却是纳兰初。
纳兰初面色不善的看着掌柜,“你什么意思啊,什么叫我有些脾气,你哪只眼睛看见我有脾气了?你这么一说,搞得好像你多懂似得。我告诉你,即便是我有脾气,那也是我们夫妻的事情,干你何事?”
掌柜被这么一说,面上有些不自在。他看向孟玥,希望孟玥能治治这个刁妇。
然而孟玥却看都没看他一眼。
此刁妇无人来治,掌柜只得说道:“小娘子莫急,老夫并非说……”
话说到一半,便被纳兰初打断,“你说什么,小娘子?谁是小娘子?刚才你说小娘子时我没说你,结果没想到你竟还不识趣,竟还要说。”
纳兰初黑着脸道:“你便给我解释解释,为何要叫我小娘子?”
她感觉,小娘子就好像纨绔子弟调戏良家妇女般。她听了很不爽。
掌柜面上变了变,一个称号而言,满城年轻貌美的妇人都这么称呼,为何眼前这位却像是受到侮辱。
孟玥也变了脸色,他拉过纳兰初,低声在她耳边解释一番。
额……
原来如此,纳兰初这才意识到自己方才的咄咄逼人,忙起身赔礼,笑道:“老先生,方才失礼之处,莫要介意。”
平白无故一顿责骂,掌柜心里不快,但眼前的两人一见便知属钱袋子。极有赚钱的可能,他自是不会因为一时情绪随意而为。掌柜道:“无事。”
纳兰初方才之举确实失礼。
一般情况下,娘子失礼,相公绝对教训一番,甚至当众动手。
但接着,让掌柜不解的是,为何这相公不仅没有对纳兰初动手教训,还像是忍着,怕因发怒或是什么伤到她一般。
掌柜不解,似乎这两夫妻的感情,不似他想象的那般差。
看来今日的钱并不好赚。
不过他虽可能错猜了两人感情,但要知道两人矛盾,也可从其他方面得知。
掌柜笑了笑,又道:“相公娘子可还记得,四年前,你们来小店买过避子药?”
纳兰初微愣,此处非京城,她是护国大将军嫡女,孟玥是当朝亲王,不好好待在京城,来这里干什么?且还是买避子药。
掌柜的话,让纳兰初想起了偷尝禁果的男女,贪欢之后所做的措施。
纳兰初疑惑的看向孟玥。孟玥点头,他似乎有些沉重,微闭了闭眼睛,看的纳兰初也有些堵心。
还真是!
纳兰初憋了憋嘴,堂堂一个亲王,竟还干那些事儿。在礼教森严的古代,他就不怕原主浸猪笼么。
额,他确实不会怕。
原主是什么身份,庞大的一家族势力背后撑着,加上孟玥相护,哪里还有人敢将原主给浸猪笼。
这时候,孟玥道:“掌柜好记性,这么久了,你竟还能记得。”
掌柜笑了几声,问道:“不知两位膝下可有子?”
孟玥一愣,眼中闪过沉痛,却还是点头。纳兰初笑道:“有一个三岁男孩子。”
竟然有孩子,掌柜心下失望。本想着若没孩子,便在生育方面做点水分,让两人以为生育有碍,继而不着痕迹说服两人买店中名贵药物,大捞一笔。不曾想,两人竟有孩子。
此番计划不成,掌柜边想着发展别的法子。
这时候,却见店中进了一对夫妻和一个十岁男孩子。
莫约三十岁的年龄,夫妻两人都是粗布短衣,衣衫上的补丁彰显家境并不如意。男人满脸充斥杀人的怒气,女人和小孩子都红肿了眼睛,想定是哭了好一阵。
客人来访,店中伙计忙迎来。
那男子看着秀里斯文,但说出的话却并不斯文,“贱人,今天就让大夫瞧瞧,这孽种是谁的种?”
“夫君误会了,孩子是你的,我是清白的。”那女人哭喊道。她的嗓子有些嘶哑,应是长时间的哭叫伤了嗓子。
“清白?”男人冷笑,一只手提起小男孩,另一只捏着男孩下巴,孩子惊吓过度,红肿如核桃的眼睛又开始湿了。
“别给老子提清白,到底是谁的种,你心里清楚。”
女子使劲摇头,疯狂上前去抓男的手臂,却被男人一把甩开。身形不稳之下摔倒外地,一张憔悴的脸苍白中带着绝望。
男人走到伙计面前,说道:“听说你们店里有大夫能查出这贱人有多少个男人。你们现在给我查一下,老子不能白白带了绿帽子,要证明出来,怎么着也得让这贱人游街沉塘。”
伙计面带难色,看了看一旁的掌柜。
掌柜笑道:“客官,您说的大夫,小店没有。”
还没待男人答话,女人立马爬起来哭道:“夫君我清白的,孩子真是你的,不会有假。”
男子冷笑,“谁知道是不是我的?谁知道你这贱人被多少男人干过?谁知道你现在说的话是不是假话?听见掌柜的话了吗,不能证明你的男人有多少,便不能证明你的清白。”
“可这也不能证明我不是清白的。”女人含泪道。
“事已至此,你竟还睁眼说瞎话。但瞎话也无用。如你这般荡妇,就应浸猪笼三天三夜以至死。”
女子的脸,又一次惨白。
整个店铺的伙计以及探病客人都瞧着这场笑话,如茶余饭后的笑点,只是此时,他们没有言语,只是观戏。众人面色表情也掩饰得很好。
女人到了这个地步,或许有人怜悯,但更多的人却是愤怒,愤女人不守妇道与外人有了野种,又愤女人死不承认。
女人哭得凄惨,男人看也不看她,别过脸去自个儿一边愤怒。
过了会儿,店中众人见事态没了发展,便不耐烦了起来,原先的掩饰渐渐淡去,那由人性发起的嘲笑愈发明显。
众目睽睽,各方射来不算恶意却也并不好意的视线让女人好不舒服。而男人心里更不舒服。
看着这样已被他打得红肿也哭肿了的脸,男人心里更加愤恨。家有荡妻,他本不需要惊动他人,但当他无意中发现自己的血与儿子不相容时,妻子却死不承认。
听说大夫能证明女人一生有多少男人。
于是,他便带妻子来到这里,让妻子无话可说。
但现在非但不能证明,反而还让这件事情暴露在众多外人眼里,让他没了尊严。
他大手一挥,毫不留情地打在女人脸上。“啪”的几声,几乎是没有间歇,女人实打实的挨了巴掌。
而与此同时,男人眼中爆发出来的狠厉惊人,他已将所有的错都归结至女人身上。全因这个女人,若不是她,自己不会戴绿帽子,也不会被嘲笑。所以,回去了关上门来,他会慢慢收拾这个女人和她的孽种。还有给他戴绿帽子的那个男人,他也要逼问。女人若是不说,那便不要怪她慢慢折磨。
男人狠厉地笑了笑,拉过女人的手便往外走。这时,却听得一声女声。
“慢着。”
男子的脚步顿了顿,却丝毫没有管纳兰初的话,并没有停留,继续走着。
纳兰初暗骂现实就是现实,不像电视剧小说里的那般自己叫一声站住,连路边的阿猫阿狗都要留步听指教。纳兰初轻轻扯孟玥衣袖,孟玥会意,直接简单粗暴地唤暗卫出来,挡住这一家三口前行的路。
暗卫个个冷峻,浑身散发着冷意,乍一眼出现又气势汹汹。
面对此景,店中之人心里发毛。便如这正愤怒中的男人,看着暗卫,心里也是颤抖着的。
“你说,你儿子不是你的?”纳兰初轻轻走去,拿手帕擦了擦小男孩的脸。男人面上的狠她看得一清二楚,这对母子的命运,她有些同情。又似乎觉得隐隐有某种感觉牵动着她,让她特想助这对母子一把。
因暗卫,男子对纳兰初不敢不敬。话间语气比之方才降了许多,“是。”
“理由。”
提到理由,男子有些没顾及,“老子养了十年,他~妈的竟长得不像我。”
“……”
碍于不要因古代人某种知识的愚昧而造成悲剧,纳兰初耐心解释,“你说你儿子长得不像你,但你可知,并不是所有的父子都能一个模子刻出来。你看你身边的人,有多少父子相似程度达到一半?”
孟玥一震,想起昊儿的模样,若有所思。
男人下意识的想反驳,脑海中却不由自主地浮现生平见到的所有父子。确如纳兰初所说,并不是所有父子面容都能相似。耳边传来女人轻声低咽,“夫君,我是清白的。”
清白么,男人道:“我做了滴血认亲,我的血与这孽种的血不相容。”
纳兰初面上不自在,心上无语至极,“就凭着血液不相容,你便觉得你妻子背叛了你,你儿子不是你的种?”
男人苦笑,“滴血认亲,乃世间流传已久的方法,凭着她,足以让我确定。”
纳兰初冷笑道:“流传已久便不会有错?呵,流传已久,女人裹脚也是流传已久的,可将女人的脚变形便对女人好了?有你们这帮无知之人,不知天下有多少女人孩子被冤屈至死了。”
纳兰初激动地说完,突然觉得口渴,桌上拿了杯茶水饮下。放杯子时,见孟玥皱着眉头,沉思出了神。
纳兰初没有管他,继续对男人道:“有些事情,并不是你想象中的那样。流传已久也会有错,有时候,我们不能全信。”
因认为妻子偷人的想法先入为主,此刻,男人只觉得纳兰初歪曲事实,为妻子狡辩。
滴血认亲已在世间延续了千万年,眼前的女子之意却是有错,他又怎能相信?
男人看着纳兰初,皱眉道:“我是读书人,懂得自然比你多,滴血能认亲子关系自然不会有假。妇道人家还是不要多说话。”
就这么被鄙视了……
“原来还是个读圣贤书的。”纳兰初冷哼一声,“你既自恃读书人,那我便来问问你如今有何建树?”
男人语塞,他如今,尚无建树。
纳兰初看在眼里,冷笑一声,“我虽是女人,却还嫁的一个好男人,一生无忧。我没看不起你而立之年衣衫褴褛,你却瞧不起我养在闺中。这就是你们读书人的眼界?这就是你们读书人的心胸?”
纳兰初一席话说出,男子有些羞愧,他两袖轻拂,立刻给纳兰初赔礼。
待受了赔礼,纳兰初才道:“好了,我们继续说滴血认亲。你说你懂得比我多,那你便来说说为何滴血便能认亲?”
男人又一次语塞,想了半天想不出个所以然来,在纳兰初的注视之下,渐渐地羞红了脸。
纳兰初也不知道古人为何对滴血认亲如此笃定,男人答不出,便问孟玥,“玥,你知道么?”
孟玥摇头。自出生起,便已有了这个验亲子关系的法子。他的志趣不在此,便也没深究。
不过瞧初儿,她似乎对滴血认亲另有一番见解。
想到这里,孟玥心里因昊儿之事而起的沉重与压抑,正在默默散去。
孟玥不知道的事情,估计天底下也没多少人知道。纳兰初不再相问,直接唤一名暗卫过来,低声吩咐几句。
暗卫领命,不久便取来纳兰初想要的东西。
纳兰初笑了笑,对店中众人道:“大家伙儿,今日我们来做个试验,试验完毕,若再有人觉得滴血认亲可信,那我也不再多说。”
药铺众人见纳兰初面前大大小小的器具,面色各异。
药铺掌柜瞧了许久的热闹,此刻干系到商人利益,便笑道:“小店向来只做药材生意,夫人的这实验,可需要老夫店中的药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