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项包子久经沙场,说这样的谎也脸不红气不喘,只是不敢看秦阿姜的表情。
秦仲玉倒是心情不坏,偷偷看着项包子,心说:她没直接甩个飞镖过来打死我,应该是不算太生气,我回去就提亲,只要不入赘怎么都行。这一路上摸我屁股数次,今儿又应了我的话,果然是对我有意,好开心~
李氏陶氏看这个胖姑娘默默的看天看地就是不看丈夫,而她的丈夫又一个劲儿的盯着她看,觉得这夫妻俩真是有趣。
正在场面有些尴尬的时候,柳七淇又走了出来,老爷子洗了脸梳了胡子换了衣服,脸上容光焕发:“信上写了寥寥数语,不甚详尽,文泽兰这些年过的可好?学武了吗?当年文将军说她在武学上天资过人,若是男孩儿必是沙场英豪,言犹在耳啊。”
秦仲玉兴致勃勃的说:“文夫人武功超群,只是离家之后隐姓埋名混迹于民间,暗暗的为父亲报仇,不曾扬名。”
“好好好,大丈夫能屈能伸。”柳七淇又问:“她这些年了无音讯,怎的忽然写信过来?”
秦仲玉暗自骄傲,看到文将军的旧友这样开心,觉得自己做了一件天大的好事:“文夫人年幼失沽,对父亲的亲朋旧友所知甚少,也是她心头憾事,想要查访,又不知道从何处问起。刑部奉圣命暗暗的调查旧案,有一位好心的刑部侍郎查到一些文将军的好友,看书信上写的亲昵,就告诉了文夫人,文夫人这才派我们前来。”
项包子暗中使眼色:笨蛋,撒谎不大草稿,你信上写的是文夫人生活的一般,没有什么大出息,现在这当了官太太又认识刑部侍郎,这已经是上流社会了好么!
为啥刑部侍郎前头要加上‘好心的’,明明就是个‘很有好奇心的’刑部侍郎,这样吹捧自己,还不脸红。
秦仲玉并不这样认为,他觉得这就是日常的朋友交往啦~摊手~当年父亲的老朋友来照顾他这个孤儿的时候,都是各种侍郎啊、尚书啊、各种知府啦。无辜的眨眼,什么意思?
柳七淇感慨万千:“是啊,一别多年,两无音讯,她不知道我,我也不曾照料她。虽是我势单力孤,也有负文将军的嘱托。”
秦仲玉趁机问:“那位好心的刑部侍郎还发现一封信,文将军给您老先生的,信上写‘喜得麟儿’,文夫人觉得有些蹊跷。不知道那是怎么回事?”
柳七淇听了这问题,笑了起来,笑着笑着,泪落沾巾,长叹道:“这其中,牵扯到一桩不为人知的辛秘往事。”
秦仲玉本来坐的很直,现在因为过于好奇,特意又拔了一拔腰,就好像有人在他衣领里往下插了一根竹竿那么直。
项包子情不自禁的探身,心中忐忑不安的等待着‘辛秘往事’,像个肉丸子要掉出碗外,又好似玉山倾倒。
柳七淇说起这些往事,信口拈来,完全不需要回忆。他说:“文将军生了个女儿,弄瓦之喜,他本想对外宣称是弄璋之喜。”
“啥?”*秦阿姜、项包子、他的两个儿子和儿媳妇。
柳七淇有点鄙视的看着这一屋子不淡定的年轻人,你们这些年轻人啊,就是没见过世面,想当年我跟文将军谈笑风生:“你们都不知道他为什么想那么做?”
秦阿姜看着项包子:我们完全猜错了。
项包子眨巴着迷茫的大眼睛:是啊,不是猜错了,是猜反了,一切都正相反。
柳七淇道:“他这么做,是想要想要保全女儿啊。当时朝中政局复杂,外戚、宦官和勋贵三股势力互相博弈,文将军算是勋贵,可是他和京中的勋贵关系并不算太好,外戚和宦官又都把他认成勋贵一派。将军夫人也是个武功高强的女人,本来将军是很放心的,一旦朝中除了变故,老婆肯定能跑掉。
可是有了孩子,带着孩子不好跑啊,朝中局势风云聚变,谁也不知道会发生什么,将军打算对外说生了个儿子,平时也把孩子当儿子养,小孩子看不出男女。这样,如果朝中有变故,‘儿子’穿上女装就可以被将军夫人带着溜了,母‘子’改扮成‘父’女。”
项包子心说:我师父一直不扮男装,因为大兔兔太大了,其实这也是她身材的问题,你看像我,肚子比胸大,扮男装看不出来什么问题。她现在再胖一点能遮住胸,再瘦一点胸就能变小,,,要是小孩子的时候,黑黑胖胖的小孩子,还真是分不出男女。
秦仲玉差点蒙了,又有些明白过来:“这计策很妙,为何没用?”
柳七淇笑了:“文将军跟我说:撒谎太难,一旦说是弄璋之喜,天下都知道生了个儿子,日后如何给泽兰正名?怎么嫁人?怎么解释?
一旦发生变故,人人都知道文将军的儿子逃遁在外,那么文泽兰放弃了姓氏身份还好办,一旦要挑起家族重担,为父母报仇,她只能以男儿身出场,若说自己是女人,如何面对天下人质疑的眼光?以后怎么嫁人?”
秦仲玉感动的哭了起来:“父母之爱子女,当为之计深远也!”
项包子有点茫然,这个,文将军想的也太多太远了,真不愧是个将军,这心思细腻的程度真叫人惊呆了,我师父真的是他的女儿吗?我师父好像完全没有‘挑起家族重担’的感觉。
柳七淇询问了一会朝廷现在的态度,又问文泽兰武功好么?嫁给谁了,对方什么身份,她自己活得痛快吗?现在还有对‘文通明余党’的追查吗?
秦阿姜忍不住把她杀黄锦郎和其他一些人的事都说了,一脸憧憬。
柳七淇拍案道:“好啊,好痛快,拿酒来!”
儿子们不敢违抗,只好拿来一壶酒。
柳七淇连饮了好几杯,又夸耀起文将军的当年英姿。
项包子抓心挠肝的好奇,最终拐弯抹角的打听:“听说文将军高瘦而白英俊逼人,是真的吗?”
柳七淇看她一副小媳妇模样(为了把头脸裹得严密,不透风,她把头发都挽起来了),眼睛亮亮的好奇文通明将军是不是很帅,心中暗暗叹息:哎,这些没见识的女人只知道问他是否英俊,却不知道他宽大的心胸和镇守边关的刚烈忠义才是最为迷人的。
但还是如实答道:“确实十分英俊,言念君子,温其如玉。在其板屋,乱我心曲。唉,你没见过他,但年边城传唱:只缘感君一回顾,使我思君朝与幕。”
项包子按耐不住激动的内心,偷偷挠了秦仲玉一爪子,又十分好奇:“听您说,我才知道原来我家夫人的母亲也是武功高强之人,却不曾听说这样的传言,柳老先生,您能否细说说?”
秦阿姜揉着腰听着。
柳七淇不太愿意满足小媳妇的八卦心理,感觉自己像个长舌妇似得,可是又很想谈一谈关于文将军的事。就先歌颂了五分钟文将军胸怀宽广、慧眼识人,然后说:“文夫人生的五短身材,肤色黝黑,样貌还算端正,听文将军说她力大无穷,武功略胜一筹,酒量超群。”
其实他们是在酒馆里喝酒掰腕子认识的,这么羞人的事,我就不告诉你们了。
项包子的下巴都要掉到脚背上了,万万没想到啊,我师父有辣么好看的一个爹,结果长得像她娘。不过,文将军还真是个妙人儿,有眼光!我师父为啥矮胖而黑?因为随母亲!
秦仲玉也激动了,万万没想到,居然有这等秘密:“可是按卷宗来说,文将军的夫人是他一个幕僚的妹妹,难道不是吗?”那个读书人会有力大无穷酒量超群的妹纸啊。
柳七淇好笑的看着他:“若是你要娶一个孤女,难道你不给她安排个好身份?”
秦仲玉恍然大悟:“文将军不受世俗束缚,真好啊。”跟我做的事情一样~
柳七淇道:“天色渐晚,你夫妻二人留宿一夜,明日再上路吧。”
秦仲玉和项包子沉溺在八卦中无法自拔,迷迷糊糊的答应下来了。
吃完晚饭又聊了一会,谈了谈京中风气、朝中风向,还有圣上对文将军的态度。
到了夜里,安排二人同屋而眠。
略有些尴尬。
秦仲玉站在地上看着她,弱弱的说:“项姑娘,今儿冒犯你了。”
项包子站在门口看着他,:“嗯……没什么,但是现在怎么办?”
秦仲玉道:“按小说中写的,我应该把床让给你睡,自己睡椅子上。但是今儿太冷了,我保证能做到坐怀不乱。”
当年跑到柳下惠怀里的小寡妇,就是被冻的受不了,才跑到邻居柳下惠家取暖的。
项包子翻了个白眼:“我这辈子都没见过你这么怕冷的人。”
秦仲玉无辜的眨眨眼:“我看到有些小说里写,女侠可以系一条白练,睡在空中。”
项包子:“嘿嘿嘿,你觉得有承得住我的白练吗?算了,都睡床上吧,一人一床被,你确实能做到柳下惠,出被窝都要冻死你啦!”出门在外扮成男人的时候,我睡过大通铺。
秦仲玉羞涩的说:“多谢。包子姑娘,你放心,等回京去我就请官媒去你家提亲。”
“咦?为啥?因为今天的话?还是因为这个?”
“不全是,,,这一路上我上马下马的时候,你托着我,摸了我好几次。难道我还不懂么?我又不是呆子。”
项包子心说:你懂个屁,我都不懂!我啥也没摸着啊,你穿的衣服那叫一个厚,像是褥子似得。不过她早有此意,听他很情愿的样子,就不再多问:“你不嫌我胖么?”
出门这一趟,收获颇丰啊,不仅知道了我师父黑又胖的根源,还找到了一个丈夫,好啊。
秦仲玉义正言辞:“娶妻娶贤(老婆身材不重要,此处省略三十字)你比我娘还瘦一点呢。”
而且你还不嫌我没上进心、又会武功又肯跟我一起出来探访柳七淇,真是志趣相投。原先我就像登门求亲,现在一路上看着你雷厉风行,对一切突发事件都很有经验,真是迷人。
这真是满心欢喜,一拍即合。
作者有话要说: 对啊有人猜到了,文四姐随她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