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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悄悄地:“我猜肯定和那位姑娘有关。”
“碧卢,你说说。”
“甭说了,咱们各自推算,还谁能先算出来什么。”
“哎你们算吧,算出来告诉我。”
“云旗到底带没带礼物呀?”
姚三郎刚开始还装没听见,看黛玉脸上越来越红,实在绷不住了:“师兄们,别算行吗?算也别当面说出来啊。”
“我们明明是在你背后说的~”真的走在他们身后的师兄们异口同声的说。
姚三郎差点给跪了,赶紧转移话题:“我带了好多礼物呢。”
“苍天在上,发生了什么大事?你怎么性情大变?”
“是啊,又是扶鸾联系我们,又是带礼物和…朋友回家来,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你反常的好像被夺舍了一样。”
大师兄也担忧的看着他:“我本要去看你,师父叫我不必去,云旗,你这些年在外生活,很不容易吧?”
戴的还是旧日的簪子,身上穿的也是离家时的衣服,只是又炼制的一遍。这样唬人,不知道从哪里拐来一个貌美又有气度的姑娘,看这姑娘的样子还挺开心。
啧,养儿一千岁,长忧九百九。
黛玉感觉蜜汁好笑。又有点感动:三郎的师兄们好关心他呀,他原先那么淘气,师兄们也不揍他。我若敢那样胡闹,娘得唠叨到我昏过去,师父兴许会被气跑,或者揍我,嗯,只会被气跑,师父才不舍得揍我呢~。
姚三郎感觉心很累,一直以来在黛玉面前塑造的‘温润谦和、强大而温柔体贴的男神形象’全都毁了,就在这短短的半日之内。
呃,真奇怪,他怎么认为自己有那种形象?
他之前的形象明明是个死皮赖脸、厚颜无耻、殷勤恳切又努力伺候女神的穷道士。
大师兄温柔的跟姚三郎整理了一下衣领:“师父在正殿等你。”
“快去拜过师父,咱们去后山喝酒。”
“我刚从花果山取来几坛猴儿酒,味道挺好。就算没带礼物回来,也分你一杯。”
黛玉默默的整了整鬓角、衣裳,心中也说不出是紧张还是激动,恍惚间有种大梦一场的感觉,我何德何能,居然能来到这里,见到神仙。
这一个月里风起云涌,身份变化的好快,经历的太多事情。
正殿是向南的五间大殿,都是上明下暗的雕花格子。那壁中间挂着五彩装成的“天地”二大字,设一张朱红雕漆的香几,几上有一副黄金炉瓶,炉边有方便整香。
香几旁边有一把高椅,上坐一人:头戴紫金冠,无忧鹤氅穿。履鞋登足下,丝带束腰间。体如童子貌,面似美人颜。三须飘颔下,鸦瓴叠鬓边。收纳浮尘,和道观里的神仙一模一样。
姚三郎扁扁嘴,跑进去扑在道人面前,跪行了两步,抱住他的腿:“师父呜呜呜师父……”
黛玉在殿外驻足,看三郎哥哥哭的像个小孩子,便抿着嘴微笑。
镇元子摸摸她的头,微笑道:“好徒儿,你长进了许多。
”懂事了,长大了,不像顽童了。
姚三郎一边哭一边掏手帕擦脸:“云旗小时候不懂事,惹得师父生气,红尘走了一遭,方知还是家里好。”
镇元子笑道:“凭你?哪够让我生气。是你大师兄整日里为你操碎了心,像个老婆子。”
大师兄嘴角抽了抽,不开心的看向门外,看门旁站着一个娇滴滴玉立的林姑娘,正歪着头,又好笑又感动的看着三郎,那模样很美。
黛玉想起来原著里的镇元子,真是好脾气,听说人参果树被推倒了都不恼,好厉害的!
姚三郎不太好意思的爬起来擦了把脸:“师父,我在凡间认识了几个朋友,带了一位有仙根的姑娘回来。”
镇元子看向门口,道:“好。”
别的不说,长得挺顺眼。看气质不是蠢人。
姚三郎扭头看过去:“林妹妹,你怎么不进来?”
黛玉心里砰砰跳:“未蒙大仙召见,黛玉不敢擅入。”
我见皇帝的时候都没这么紧张!
镇元子看小徒弟那别样的温柔神态,有些不解,又看向门口那个小小小萝莉:“进来。”
黛玉的手微微蜷着,用拇指指甲掐了掐食指的指腹,跨过门槛轻移莲步,走到一个差不多合适的位置,跪倒下拜:“林黛玉拜见大仙。”
镇元子是整本西游记里她最喜欢的神仙!还是猴哥的结拜大哥,天哪。
他相貌温柔俊美,圆润丰腴却又好看至极。
镇元子却不叫她起来,抬起手轻轻飘飘一掌拍向她,一个半透明的掌印自他手心脱出,拍向黛玉,没入体内消失不见。他道:“起来吧。”
哼,什么人下的咒印?明知到了我万寿山,竟还不收了咒印去,真是无礼。
黛玉不明所以,可也不难受,站起来也不知道该问还是不该问。
姚三郎还跪坐在地上,把下巴搁在师父膝盖上:“师父~那一掌是什么意思?”
镇元子顺手的用浮尘敲了他一下:“有散仙在她身上下了咒印,你没瞧见。”
姚三郎脸上红白斑驳,又担心又尴尬,撒娇道:“我学艺不精,没看见……师父,那是什么咒印?”
镇元子淡淡道:“打散了,无所谓。”
黛玉眼中有点崇拜,好喜欢这种‘打散了、无所谓’‘杀掉了、无所谓’的说法,以一力降十会再痛快不过!
不管什么咒印,轻轻碾碎便罢了,好痛快!
姚三郎知道师父一向懒得追根溯源,笑嘻嘻的站起来,从袖子里掏出一个食盒:“师父,我给您带了一点小礼物。”打开盒子一看,是点心:“啊,这是林妹妹的礼物。”
镇元子懒懒的瞧了一眼,是一盒子一模一样的点心:“嗯。”
旁边的师兄接过来:“就一盒?”
就一盒也还行,你不能一盒里只装一样点心,好歹装上四样六样的,看着也好看呐。
蠢师弟还是这么不会办事哼。
姚三郎带着微笑,连续掏了几十盒,每拿出来一盒都请师父过目,每一盒里一种点心。
接着盒子的师兄怀里摞满了五盒就挪到旁边去:“还有多少?”
大师兄道:“你不会一次多拿几盒出来?”
姚三郎傲娇的说:“这样看的清楚。”
镇元子点评道:“促狭鬼。”
姚三郎总共拿了九十九盒点心,然后又拿出来四筐水果:“这是我带回来的礼物。”
师兄们震惊道:“你这么有钱?”
姚三郎一摊手:“我给人打工,赚了钱。”其实是雇主克扣工钱。
皇帝没给我俸禄,穷死了,不过管吃管住也挺好的。
嗯?没给俸禄是因为我还没干够一个月吧?
大师兄皱眉:“云旗,你懒可以,反正成了仙衣食无忧,懒也不怕。可你不能去偷去抢,那样有损天和。”
姚三郎惊呆了,委委屈屈的问:“师兄何出此言?”
大师兄道:“这是御用的食盒,这儿有戳。你从哪儿弄的?”
“师兄误会了,这些点心都是我命御膳房准备的,不是三郎哥哥去偷的。”黛玉不那么紧张了,浅浅的笑着:“一点薄礼不成敬意,三郎哥哥说金银珠玉都是俗物,拿不出手,只有点心还看的过。”
姚三郎道:“对,只有水果是我买的。”
大师兄摸了摸姚三郎的头,温柔的笑着:“对不起,师兄误会你了。”
碧卢师兄两眼小星星:“林姑娘,你家真有钱!”好多的点心~好好看~
黛玉有点不好意思:“还好。”
我是太上皇的义女,被封为公主。
算了,说这些看起来很卖弄,也无关紧要。
“真的很壕啊!”
“姚三郎这懒货居然能吃软饭,果然是靠脸吃饭。”
“哇!龙须酥卖得好贵的!这些得有三斤多。”
“真的吗?我尝尝。”
黛玉望过去,看到几个帅气的师兄正在偷吃龙须酥,完全不介意镇元子就在旁边。
一盒子虽然不少,但也就五六十块,他们自觉的尝别的电信。
镇元子果然皱眉:“此处是正殿,不得放肆。把东西都搬去后院。”
姚三郎的师兄们应是,一人抱两个盒子愉快的走了,嘿嘿搬去后院的意思是都给他们啦~
“正好配酒~”
“把咱们酿的黄酒也挖出来吧~”
“挖那个?五年的还是十年的?”
一时间只有大师兄还留下来,他关切的问:“云旗,你遭遇的强敌是谁?”
姚三郎把‘警幻’的事情如实讲了一遍,也很不好意思的说到自己现在是国师真人。
我觉得我找的工作不错呢。
镇元大仙叹息道:“若早知如此,不拍碎那符咒,可以顺着符咒反噬回去,直接击杀对方。哎。云旗,她的生死大事你该早早说来。”
耽误了一个好机会,我拍碎了她的咒印,她该知道是谁下的手,往后不敢轻易前来冒犯,反倒有隐患。
黛玉脸上一点不开心和惋惜都没有,笑道:“三郎哥哥很思念您,哪顾得上别的事。”
他刚刚哭的好真诚。好像三郎哥哥还是个小孩子呢。
镇元子看她处于‘奶香没退的幼崽’年龄段,居然宠辱不惊,对有散仙要杀她也平静,见到了神仙和只是微微激动,感到很好奇。这样的孩子是怎样教养出来?真稀奇!
自己每个徒弟都听经修道,可是在养到一百岁之前都喜欢嗷嗷叫,她到是与众不同。
这才仔细打量,一看就皱眉了:“你杀过人?”虽然云旗为你杀的人做过超度,还能看出来。
黛玉坦然道:“是,杀过几个。”
都是该杀之人。当时不觉得痛快,过后不觉得后悔,现在提起来也不必羞愧。
镇元子眉头微动:“在凡间,你这个年纪的女孩子应该还不会杀人。”
又不是妖精,怎么会小小年纪就杀人?
黛玉在谈到这个问题时,身上居然出现了一丝浩然正气:“我自幼习武,蒙师父教导,学了一些粗浅的功夫。有一日有刺客袭击家父,不能不杀。”
镇元子还是觉得意外:“感觉如何?”
黛玉沉默了一下,想起师父说过的标准答案:“恶心。”
师父的原话是:啊,绳命是乳次的竞猜,绳命是乳次的恢宏,啊,杀人真是让我感到满手血腥,感到自己对不起神奇的造物主。上苍创造了绳命,不是为了给我杀的。——黛玉感觉师父当时虽然没喝酒,但就是在胡扯。
镇元子道:“撒谎。”
黛玉微微挑眉,惊异于自己表情不变居然被看透了,才想起来这人是神仙,只得如实答道:“当时,非常生气。”
镇元子满意了:“黛玉,,你意欲如何料理警幻?”
黛玉心说我是说实话呢还是不把实话说全呢?
道:“用心修炼,打败她,抓住她。”煮煮吃掉。
镇元子看向小徒弟,叹息道:“云旗,你何时能发起这勇猛精进的誓愿?”
姚三郎立刻道:“我也要用心修炼,帮林妹妹捉住警幻。”
镇元子愉快的点点头:“当年不认真听课不认真修炼,现在后悔吧?”
姚三郎乖乖的点头:“可后悔了。”
“哈哈哈哈哈,往事不可追,但你大师兄写了笔记,你把这百年拉下的课补了吧。”
姚三郎如同晴天霹雳,又好似万丈高楼一脚登空,扬子江心断缆船翻,当时就惊呆了。补课!!居然要补一百年的课程!!他悲伤的看向黛玉,黛玉一脸期待。
黛玉心里知道自己冒失,还是没忍住:“大仙,我能不能借阅大师兄的笔记?
黛玉一心向道,苦于无门而入,三郎哥哥不收我这个徒弟。”
大师兄和姚三郎一起露出暧昧的微笑,对视一眼,懂的。
镇元子没看出来姚三郎对她有情,认真道:“你天姿高于云旗,他教不了你。
可惜你心中杀意太重,我不要这样的徒弟,待你擒获了警幻,拿来当拜师礼。”
姚三郎欢呼道:“师父你真好!”
黛玉大喜过望,为了稳妥起见,还是问了一句:“您要活的警幻,还是拿头来就行?”
镇元子都无语了:“都行。”
虽然无语,但还是喜欢温柔沉静举止优雅,但内心追求更强的黛玉。
外表暴躁的若不可爱就不喜欢,内心毫无追求、不思上进……这些讨厌的特质被发现时,已经是徒弟了,没法子。
黛玉想起他刚刚看见肉脯肉干的时候微微皱眉,便决定把警幻的头割下来之后,让师父用石灰好好料理一下,据师父说,她能把人头弄的毫无异味呢。
或者先把囫囵个儿的警幻拎来请大仙过目,能拜入镇元大仙门下,吃不吃那妖精都行。
镇元子指了指天地二字:“你二人拈香拜一拜。”
姚三郎心里欢喜雀跃,噢噢噢拜天地了!!师父真是亲师父,对我真好!
黛玉左手拈香注炉,静心虔诚,拜了三拜,仰头看着五彩装成的“天地”二大字,似有所悟。
镇元子轻轻问:“懂了吗?”
黛玉收回目光微微垂首:“不大懂。”
说懂了,并没懂什么,说不懂,又好像明白了什么。
镇元子微微一笑:“很好。”
若说不懂,是愚不可及,若说懂了,那是妄自尊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