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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 姚三郎脸上带着一丝诡异的苦笑:“不全是。这事儿我还真知道内情,一会给你讲。”
我提供了大量技术支持,还分了九千两白银的赃款呢。
秦仲玉看二人还是将信将疑,也就不多说了:“唉,她在扬州时我在京城,谁料想我来扬州时,她又去了京城。阴错阳差,始终未逢一面。”
林如海倒了一杯酒,劝他想开一些:“相见争如不见,有情恰似无情。”
秦仲玉仰头干了杯中桂花酒,长叹:“哎,唯有明月寄相思。告辞了!我要昼夜兼程赶回去,兴许还能见一面,她在宫中掌管御膳房,玄真长公主又是她的徒弟,应该一时半刻不会离开。”
林黛玉微微一笑,心中有些同情:谣言何等误人呀!
你苦苦追寻,来回奔波、抓住每一条蛛丝马迹调查的,并不是个倾国倾城的大美人啊。
虽然现在是了。但很有可能过两天就又不是了。
姚三郎用袖子擦擦眼角:“念念不忘,必有回响。”
我之前羡慕卓先生和文四姐冰释前嫌,可以过上没羞没臊的幸福生活了,反观我这边,万事俱备,得等林妹妹长大成年。我等的再怎么难熬,也好过这位秦大人呀,他追寻一个虚幻的美人,不知耗费了多少时光。
黛玉叹了口气:“只怕他回京之后也见不着我师父。”
姚三郎想起卓先生叫她最近别出门、别见人,当个真真正正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大家闺秀。不由得为秦大人追逐偶像的路途掬一把同情泪,太惨了。
秦大人站起来,干脆利落的回去收拾行囊,启程回京。
林如海必须去送他到门口,还得在门口目送,现在也的跟过去再关切的问一问路上有什么需要。赶忙站起来:“太太多吃些,还记得玉儿信上怎么写的吗?”
贾敏微微一笑:“草色全经细雨湿,花枝欲动春风寒。世事浮云何足问,不如高卧且加餐。”
林如海笑道:“太太记得最后一句就行,多吃多睡。”
贾敏掩口笑道:“我知道了,一定尽力。”
林如海含笑点头,转身就走了。
贾敏还真的很听话的在努力吃肉肉,吃了小半个狮子头,就吃不动了。
姚三郎和黛玉还是隐身的,站在墙角,黛玉含泪凝望着母亲。
姚三郎低声道:“妹妹,外人都走了,你怎么还不过去?用我回避吗?”
黛玉摆摆手,轻声道:“不着急,我怕我突然出现会把我娘吓坏,等一会,等我爹回来,我先见他。”一边说着话,一边走到贾敏面前坐下来,虽然很想扑过去抱抱,但还是忍住了。
在门口,秦仲玉从怀里掏出一封信笺:“林兄,这是我给文四姐写的诗,我若是又错过她了,还请你把这首诗交给她,替我美言几句。”
林如海接过来:一枝醲李倚银盘,纤纤新笋击琅玕。已解疾驰夸女侠,故将迟局媚郎官。
醉后双鸾挂海野,樱唇唾出胭脂马。偷得筹来窃玉符,夺将枭去惊铜瓦。
摴罢么麽性转灵,不弹宝瑟向君听。仙郎带酒朝天去,还讽如来般若经。
嗯,不是我夸你,这首诗写的真不咋地呀,幸好文四姐也不是什么有学问的人,要不然一定会唾弃你言辞不通的。他含笑:“一定,一定。你放心。”
秦仲玉仰天长叹:“中秋佳节就在眼前,若是还不能见到她……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
就算我见不到她,也是看同一个月亮,吃同样口味的月饼,这样一想就好受些了。
跟他依依惜别,上了轿,带着传旨天使的标配人手回京去了。
林如海把小笺揣袖子里,转身回去,准备再哄夫人多吃两口,多吃饭身体好这个道理没错!
刚穿过垂花门,茶花树旁突然出现一个粉雕玉琢、穿着宫装的女孩子,清脆的叫:“爹爹!”
林如海的身体其实也没多好,定睛一看这真是我家黛玉,然后他就一翻白眼昏了过去。
昏过去之前的内心惊涛骇浪只能用弹幕来表示:
[啊啊啊啊这是我心爱的女儿!]
[她不是在当长公主吗?怎么会悄无声息的回家来!]
[是不是宫里出事,她躲回来?正常情况下她出宫的阵仗应该很大,这是礼部规定的!]
[出什么事了?黛玉为什么一脸泪痕,是不是卷入宫闱内斗了?太上皇和皇帝交锋……]
[啊啊啊啊!!!站在她旁边那个不是姚三郎吗?他们俩私奔了?]
[姚三郎不是刚受封真人吗?啧!我就知道被皇帝信的道士没好下场!]
姚三郎抢上前扶住:“岳父,咳咳林大人!”
黛玉怒瞪他,又对旁边惊呆的侍女道:“站着干什么!还不去扶住老爷!?”
侍女呆呆的说:“小姐您什么时候回来的?”
黛玉被皇后教的学会沉下来来训人了:“不该你问的事,不要问!”
姚三郎赶紧给岳父大人丢了一个清心咒,让他恢复平稳,这时候侍女也过来扶林如海,被黛玉扒拉开,她亲自搀着虽然晕乎乎但好歹算是醒过来的林如海在廊下的长椅上坐稳。
林如海虚弱的左右看了看,左边是美若神仙的姚三郎,脸上嫩的像刚煮好的鸡蛋,右边看到黛玉泪眼汪汪,赶紧抓住她的手问她:“黛玉,你哭什么?你怎么回来了?”
林如海历史学得好,已经自动脑补了各种获罪逃遁的理由,譬如姚三郎用小魔术糊弄太上皇被揭穿了,譬如姚三郎吹牛扯谎被戳破了,譬如他要让太上皇长生不老,皇帝气坏了。再譬如皇帝想要长生不老,但姚三郎做不到,被追杀。
或是皇帝要姚三郎给他求子,他正年少,后妃正貌美,就不是求子而是送子,然后被抓住了。
想到最后,也有可能是皇帝忽然看上我貌美无双的女儿要纳妃,然后姚三郎就带着黛玉跑了。
噗,要吐血。
黛玉没猜到爹爹把古往今来各种能入宫的人的作死可能都想了一遍,她只是泪眼汪汪的说:“我想你们了,偷着回来的。”
看爹爹好像很焦心的样子,靠近他耳边:“我没告诉别人,跟皇后娘娘说我要出宫玩,然后在宫外,三郎哥哥驾云带我回家的,一会他再带我回去,不会有别人知道。”
林如海叹了口气,心说:傻丫头,你回头看看,那边房檐下躲着两个皇帝的内卫。
你今天来了又走,两天之后他们的密折就到皇帝桌前了。不过呢,没出事就好。
林如海不那么紧张了,拉住女儿的手仔细打量,还是那么瘦,虽然脸上带着泪痕,可看起来气色倒是挺好,头上戴的首饰认不出来,手腕上带了一对木环,身上的衣服好像不错的样子。
他道:“好啊,回来让我们看看你就好,你娘最近想你想的茶饭不思。回来了怎么不去看她,倒在这里等爹爹?”
是不是玉儿最思念爹爹?
林黛玉不解爹爹心思,如实说道:“我怕突然进去会吓到娘,所以先来见你。”
林如海酸溜溜的说:“果然,我被吓晕了。”
黛玉不好意思的低下头笑了笑。
林如海拉着女儿的小手,看向旁边温润如玉、谦逊沉稳,和之前见到的那个逍遥华贵佳公子全然不同的姚三郎,心说你是装的,还是进宫里转了一圈改了气质?盖不了这么快吧?
他坐在那儿不动,松开黛玉的小手,拱手道:“听闻姚三郎获封清虚通妙真人,恭喜恭喜。恕我浑身发软,不能起身。”
姚三郎稽首:“同喜同喜。”
林如海眼睛一眯,又笑了起来:果然惦记上我的小黛玉了!
黛玉脸上一红,想扭过头去,可是又在爹爹面前,那样扭捏倒好像有什么。她冷笑一声,也不搭理他,挽着林如海的胳膊:“爹爹,你快去告诉娘我回来了,叫她缓一缓,可别晕。”
林如海一手搂着女儿,叹息道:“不行啊,爹爹腿软站不起来。墨兰,你去禀报夫人。”他轻轻推了推黛玉:“去吧,听着你娘知道你回来了,你再进去,就吓不着她了。”
黛玉想想也是,就开心的跑掉了。
林如海很考究的仔细观察姚三郎,他的手纤长白嫩,一看就没干过活,他的脸嫩如羊脂玉,而他的衣裳则可以用□□无缝来形容,不仅没有接缝,还隐隐有光华流转。
林如海一针见血的问:“敢问清虚通妙真人,寿数几何?”
姚三郎的汗毛都快炸起来了,赶紧把脸上的笑固定住:“林大人为何又此问?我看起来很老吗?”
你咋知道我唯一弄虚作假的地方,就是年龄!你咋知道的!
“真人看起来一点都不老,年少华美,有匪君子,如切如蹉,如琢如磨。”
林如海的意思是说:你不老,你很年轻,很漂亮,可是如切如磋,如琢如磨,看起来匠气太重,不像是真实的样子。
姚三郎嫣然一笑:“蛾眉曾有人妒,千金纵买相如赋,脉脉此情谁诉?”
他说:我曾经漂亮到被人嫉妒,所以就重才气,稍微遮掩了一下自己的美貌。现在重新放开容颜,让你看着觉得和平日一点都不相同,因为我正在追求你女儿啊。
林如海微微颔首:“似您清虚通妙真人这样能为,这样的手段,这样的道法,不像是少年郎该有的。”劳资怀疑你虚报年龄!我知道八十老明经,听说修道常常修了百岁,也没有什么成就。
怎么可能是个十四五的少年就又会驾云、又能忽悠住皇上和太上,游刃有余的在宫中生存,还能给黛玉讨来一个长公主的封号,你的手段得有多高妙啊。
姚三郎表示我活了三百多岁,还没有人这么阴阳怪气这么吓人的跟我说过话!
姚三郎不留痕迹的陪笑道:“林大人看的不错,对普通人来说,穷尽一生也学不到我所学的这么多东西。但,家师一直都赞叹我过目不忘的好记性,还有一点就透的天赋悟性。”
林如海心说:我活了五十岁,没见过像你这么自吹自擂的年轻人。你真是一点都不谦虚啊。
他又带着和善的微笑:“黛玉是小孩子脾气,她闹着要见娘,姚真人就驾云带她回来,也太惯着她了。像这种为难的事,真人日后不必事事应她所请,总要有所节制才好。”
姚三郎对这话大为不满:“林大人这话说的太见外了。文四姐是我的好朋友,林妹妹到了京城,是我陪着顽笑。凭我心爱的法器,姑娘要,就拿去;我爱吃的,听见姑娘也爱吃,连忙干干净净收着等姑娘吃。一桌子吃饭,一个竹林里练武,一起跟皇上吃饭说笑。”
道爷是跟皇帝一起吃饭的人!你见了皇帝得跪下啪啪啪的磕头,给我客气点。
他满脸是笑:“宫中虽有丫鬟服侍,但总有不周到、想不到的地方,我怕姑娘生气,事事都周全着。每日里给太上皇讲道,回去就仔细服侍林姑娘,端茶倒水从不假手于人。
又怕她觉得宫中寂寞无趣,也教她修道呢。林大人,实不相瞒,我一见黛玉,就觉得眼熟,许是前生前世有缘见过,今生刚一见面就觉得亲近。”
林如海听的脸都红了,半是气的,半是听见小儿女的心里话,勾起自己的青葱回忆,臊的。
还有就是,这样的话你好意思跟我说!还仔细服侍!还端茶倒水,你咋不说铺床叠被呢?
仔细服侍这四个字不能乱用啊!很容易叫人想歪!这要不是我女儿我就想歪了!
姚三郎怕他昏过去,赶紧补了两句:“我孤身在外履红尘,又每个兄弟姐妹,虽有个文四姐是朋友,到底谈不拢。只有林姑娘是世人的尖儿,诗词歌赋文治武功无一样不精,过目能诵,心思又细致灵巧。
不光是我,便是太上皇刚一见她,都觉得莫名的喜欢,皇上皇后更把她认作妹妹。天天就爱听林姑娘叫他作‘哥哥’‘嫂嫂’,我不过是携她行了一程,不算什么,林大人不必如此。”
林如海捂胸口:我说啥了?我就告诉你小孩子不能彻底惯着,你这好一通说,好家伙,我知道黛玉聪明漂亮,居然这样人见人爱?你咋不说她‘七岁学文,九岁习武,一十三岁官拜水军都督,执掌六郡八十一州之兵权,施苦肉,献连环,祭东风,借雕翎,火烧战船,使曹操望风鼠窜,险些命丧江南。’
噢,我忘了,黛玉是三岁学文,五岁习武,比周都督还早呢。嗯……姚真人你说的话虽然没什么问题,但我听一听就觉得崩溃,我还是去看她们娘俩吧。
姚三郎目送步履蹒跚的岳父大人往前走,过去扶了一把,也不多说话,低头沉默着,心里盘算:岳父大人对我感想如何呢?会不会觉得我跟她太亲密了?会不会觉得我整天缠着她不务正业?
嗯,应该不会的,我说了我教她修道,对于一个道士来说,这就是正经事。
黛玉和贾敏正在抱头痛哭中。黛玉本以为自己出门去经历了很多有趣的事,每天都很忙,好像没有很思念娘亲,结果一见面就止不住眼泪了,呜呜呜呜……
贾敏更不必说,她半生才得一女,全部心思都放在女儿身上,旁的事一概不管。呜呜呜呜…
哭了一阵子,又仔细打量女儿,上身穿的是应景的红地绣蟾宫玉兔团花锦衫,宫装制形,下身穿的是月白洒金褶花裙,行动间有如碎金淌地,脚上一双带着珠花的绣鞋。
头上带了一对小小的金掐丝蝴蝶,蝴蝶身子是红珊瑚做的,两个翅膀是金丝编制,而触须上是两颗小小的珍珠,栩栩如生。材质不算费钱,可工艺难得,掐丝的东西越细小越昂贵。还有一朵珠花,一只如意头的金簪,具是内造上用的贡品。
颈上带了一条珍珠项链,珍珠个个圆润,足有拇指指甲大小,整齐又有光泽,长度恰好垂到胸口。这一身的打扮漂亮又气派,只有手腕上带了一对不知什么材质的木环,看着奇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