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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染红了大半条裤子,以及下方的坐垫。吴奇坐在车座上沉重地喘息。
一旁的一个黑衣人有些关切地说:“老板,最近的医院……”
“不用了。”吴奇打断了他的话,脸上又挂上了那种微微带着嘲讽的笑容。他看了一眼黑衣人,默默不语。这些被控制的人,所说的任何话,恐怕都是他暗示的产物。长久以来的潜移默化,已经在他们的潜意识里打下了将吴奇他的生命视为最高的烙印。吴奇根本无从分辨。他嗤笑了一声,手握住了腹部的刀柄。
沈晾没有把刀□□。这算是他的好心还是恶意呢?
吴奇的嘴角弧度又上升了几分,汗珠挂满了额头。一旁的黑衣人迅速将一个急救箱放到面前,从里面抽出一把剪刀,将吴奇伤口周围的布料剪开。
吴奇用没有受伤的那只手用力握住匕首,然而因为疼痛感而虚软的手指几乎握不紧刀柄。他深呼吸了两口气,然后猛地用力——
匕首被飞快地拔出,同时血哗哗的涌了出来。一旁的黑衣人在他大声的喘息中连忙迅速而麻利地用纱布和止血钳止血,清理伤口。
“把线给我。”吴奇用力喘着气,尽量保持语气平稳。黑衣人将针线一起交给了他。“老板,我来……”
“你帮我按住。”吴奇又打断了他。
对方顿了顿,用两指将两片开裂的皮肉捏合在一起,疼痛让吴奇全身都开始震动颤抖起来。他仰头深呼吸了几次,然后低下头,努力压抑颤抖的左手,将伤口一针一针地缝起来。
“清醒。保持清醒。”他对自己下着自己都不知有没有用的暗示。就像沈晾无法预测自己一样,他对自己的身体更加迷茫。
但是他确实没有失去意识。
将伤口用绷带包好之后,他指了指自己的大腿。黑衣人帮他剪开了大腿上的布料,然后他向黑衣人伸手:“钳子。”
黑衣人没有给他。他看着吴奇颤抖的手说:“我来吧老板,我不会手抖。”
吴奇闭了闭眼睛,放下了手,将头向后仰去。黑衣人将嵌入他大腿的子弹取出,放在了一旁的小盘子里,微微摇动的车厢让取弹变得不是那么容易,子弹上还残留了一丁点儿碎肉。
子弹没有射穿他的大动脉,算是不幸中的万幸。
吴奇由着黑衣人将他的腿部和手部都包扎好,然后回头看向了那个已经非常远了的度假村。他的脸上露出了一丝轻微的嘲讽的笑容。
“你还没告诉我呢……我的厄运……”他呢喃着说。
我现在这样,你是不是同样承受着痛苦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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偌大的房间里,站站坐坐不少人。本来打算把几个人都蒙在鼓里,这个计划显然失败了。但好在他们至今还没有沟通n市警方。
不过……这可比让警察知道难办多了。
赵翔躲在监控室里,庆幸自己没有跟着行动。
监控下方,会议室的大圆桌,受伤的没受伤的都齐聚在那儿了。所有人的目光都若有若无地往沈晾身上瞟。
他们的伤口刚刚被沈晾处理完毕,在这时间内两个被保护起来的已经被一头雾水得请进了休息区,而被放出来的薛达川和孟子魏,眼下正坐在主要的两个席位上,看着旁辉和沈晾。
就在两分钟之前,旁辉将这件事的前因后果都说清了。含糊也没有用,因为薛达川的表现让旁辉知道他明白沈晾在h市干的事。如果有不清晰的,反倒对沈晾有害。
众人都陷入了异常的沉默。这起事件要是放在寻常,肯定是特大。当时在场超过二十把枪,除了刘景阳柯洋和旁耀,没有一个不负伤的。但要是算上特殊人物,这又显得比较普通了。曾经有一起特殊人物造成的案子,出动了一个刑警中队,牺牲了二十几名刑警。
今天的事好在自己这儿没有死亡的人。当场死亡的有三个人,都是吴奇的黑衣保镖。
刘景阳的人已经迅速封锁了现场,让那个已经吓破了胆的度假村负责人将整个度假村给封死了。
这先斩后奏让孟子魏和薛达川都意识到他们不想把这件事捅出去。
“这里死了三个人!”孟子魏的手指戳在桌面上,声音从牙齿缝里透出来,“你为了救一个人,让这么多人陪你面对危险,你还有没有一个军人的自觉?!”
“今天幸好死的是三个反动分子,要是死了一个无辜者,别说你身边这个,就是你也得送到我面前来!”孟子魏怒视着旁辉,几乎要拍桌了。
旁辉面色僵冷,正襟危坐,一句话都没说。
“你怎么确定死的人是反动分子?”这时候沈晾突然说话了。但是他的话无异于火上浇油,让旁耀都捂住了脸。通过耳麦听到现场说话声的赵翔都在那儿大喊“我草”了。这人怎么这么不会说话啊?!
“你怎么确定,他们不是被控制的无辜者呢?在场的诸位,有谁能够保证自己不被控制?”
没有人。
薛达川和孟子魏也许还不知情,但是在见识过吴奇可怕的能力之后,在场没有一个人敢肯定自己能够不被控制。连刘景阳都“帮助”了罪犯逃脱。
“在失去自我意志的情况下,实施了犯罪行为,但其本身没有任何精神疾病及心理问题,孟法官,会判他们罪吗?如果他们杀了人呢?
“刑法第十八条规定,精神病人在不能辨认或者不能控制自己行为的时候造成危害结果,经法定程序鉴定确认的,不负刑事责任;间歇性精神病人在精神正常的时候犯罪,应当负刑事责任。他们没有一个是精神病人,如果用一般的精神鉴定,他们甚至能够保证思维正常,回答严谨。他们能被纳入精神病人的范围内吗?”沈晾面无表情地说,“或者刑法第二十九条,教唆他人犯罪的,应当按照他在共同犯罪中所起的作用处罚。吴奇根植在他们脑海里的暗示仅仅是保护他,他们为了保护吴奇以及自己的生命所作出的一切抗击都将成为他们心中的正当防卫,这种暗示能够构成教唆罪吗?有证据证明他的暗示是杀死你们当中任何一个人吗?”
孟子魏有些说不出话来。他从未有如此鲜明地感受到特殊人物的可怕。一个人,仅仅用了一个‘暗示’,就让国家的法律束手无策,所有的判定准则都失效。
如今的局面不是吴奇一个人造成的,而是整个社会,整个国家的律法。当一个人没有了准则的约束,任何行为都不能够被有准则的人来进行批判。而整个特殊人物群体亦如是。国家的准则不适配于他们的能力,就像在美国购买正版是众所提倡的行为而在中国抛弃盗版就是傻帽。因为没有强有力的约束与正确社会意识的灌输,他们的任何行为在他们眼里都没有正确与对错之分,只有自己是否获利的区别。
“你们将他们视为反动分子,只是因为他们夺取了你们的利益,冲击了你们所制定的法律,”沈晾淡淡地将自己撇除在外,仿佛一个无关于此的看客,“法律将他们排除在外,将一切有益于他们的决议都否定,又有什么资格来对他们判处有害于他们的刑罚?这是将法律不完善的错谬,归咎到他们的强大上。”
赵翔坐在监控室里,憋了很久才喃喃地说:“他到底是哪一边的啊……”
“如果他们自己不自我约束,任何律法都是无用的。”孟子魏冷冷地说。
没有人附和他。
沈晾的目光黑沉沉地落到了他的脸上,连薛达川都没有抬眼。
在场有一个奉行了国家的律法,但却几乎没有受到公平的对待。
刘景阳忽然想到了什么。在过去,为皇帝打下江山的臣子,往往被认为威胁到皇位,被叫做功高盖主。沈晾达不到功高盖主的地步,但他们现在对沈晾所做的行为,就像是古代皇帝对过于强大的功臣的所作所为。如今已到这个时代,人们的看法却没有一点进步。
不,准确说来,虽然有进步,在重大的问题上却没有让步的可能。
薛达川敲了敲桌子打破僵持和尴尬说:“我们现在谈的是这件事。”
无论有多少种原因,在目前看来,这一次消息是逃不了被公开的。林振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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