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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穿在一起,挤在卡车的马槽里;而中间这辆是专门为赵精一准备的,他被五花大绑而且打了死结,脖子上挂着牌子“杀人犯赵精一”,他的左右有两个长相彪悍的战友(被称作是绑架手),押着他从监区里走出来,他依然是表情冷漠,只是看上去比平时多了几分沧桑,想必大限前夕对他来说是个不眠之夜吧。
他被押出监区带着脚镣缓慢地走向卡车,到了打开的后马槽跟前时,他站定,抬头眯着满是浆糊的眼睛看着我,也许是迎着阳光的缘故,逆光中我在他的眼睛里就是一个黑黑的剪影。
两个绑架手开始推搡,他的身子往前闪了一下,低头看了一下脚镣,我肩着枪腾出右手伸了出去,他苦笑了一下,我看到被五花大绑的他,将伸出去的手翻过来抓住他的肩头一把就拎了上来。
副射手微笑着说:池班长好力道啊。上车的那一刻他回头往电网森森的高墙里望了一眼,似乎还有点儿恋恋不舍,看来他在看守所的日子过得不错呢。
一切就绪,车子启动了,我站在他的身后,附在他的耳边悄声说了一句:“你怎么不说十八年后又是一条好汉?”他竟然说出了一句颇有哲理的话:“都要去的地方,何必在乎早晚呢?”这家伙!尽管没有谈笑风生、慷慨赴死的壮烈,但还有一点儿云淡风轻、镇定自若的轻松。
我恶狠狠地说,“你这个恶魔!”
他就闭了嘴,仰着下巴看着天。
车队在市内主要街道匀速地绕了一圈,其他中队执行的死刑犯卡车前有奔跑着呼喊的亲属或者情人,而赵精一是孤独的,他的孤独由来已久,对他来说早就习以为常,见怪不怪了,其他围观的人则各种复杂的表情,有的唏嘘,有的唾骂,有的感叹有的甚至还带着嬉笑,仿佛是来看一场免费的电影,车队浩浩荡荡地来到了公审现场。那是一个露天的广场,主席台上的屁话啰里八嗦地说了半天,我一句都没有听进去,我脑子里不由自主地想象着贺天蓉被侮辱而惨死的场景,我似乎都看到了她的灵魂在不远处含着幽怨的眼神注视着这里发生的一切。
最后,主席台传来了一句义正言辞的声音:赵精一犯强奸罪、故意杀人罪,数罪并罚判处死刑立即执行,现在我宣布:将赵精一验明正身,押赴刑场,执行枪决!
随着这一声命令的,是车子打火、启动的声音。
刑场,一个荒芜的干涸的河床,布满了大大小小的鹅卵石,我们在外围警戒的包围中,快速而跌跌撞撞的来到一块较为平坦的空地,那里早已停放着一辆火葬厂的依维柯,车边站着两个穿着白大褂的抬尸人,外围警戒的战友将刑场团团围住,支队的一个作战参谋带着白手套凛然站在指挥位置,一切都井然有序,没有劫法场的英雄好汉,没有抱着酒坛的孤儿寡母,没有刀下留人的快马加鞭,快,是这个法场的唯一准则,两名绑架手拖着赵精一就位后,其中一名战士一个低侧踹正中他的后膝窝,赵精一就跪在了那里,和赵精一一起赴死的还有其他中队执行的两名死囚也一一就位。
那个作战参谋的手就高高举起!三名枪手就打开保险,举起了枪,他猛然往下一挥,只听一声枪响(三把枪同时响,之前排练过的),三具人体就轰然倒地,毫无声息,死相丑陋。技术没得说,子弹都是经过了特殊处理(用钳子剪掉子弹的尖端,入脑后破坏力极大),再无生还的可能。
那作战参谋喊一声:撤!队伍就毫无留恋的开始撤退。
等等!
我似乎发现了什么,等等!
作战参谋愤怒地说:池翔!你闹什么妖?撤!
等等,我再看一眼,我一步跨过去抓住了抬尸人正在忙活的手臂,抓住赵精一的肩头将他翻转过来。
我的眼睛就开始变大,像金鱼。
这诡异的一幕是我万万也没有想到的,那死的根本就不是赵精一,而是刀疤脸陈狗儿!
艹,又一个陈狗儿!
这怎么可能呢?一路上他都是赵精一,从看守所到卡车上,从宣判会到刑场,我寸步未离啊,而且早都已经验明正身的。
我躁动起来,大喊着,不对,这不是赵精一!在作战参谋的授意下,两名绑架手的目标转移到我身上开始过来拉我,可他们没有我的力气大,我使劲地挣扎着,呼喊着,但无济于事。作战参谋突然奔过来,朝我的左腮就给了我一拳!红着脸说:军人!你是个军人!
我放弃了挣扎,因为,谁都无法解释那诡异的一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