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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孙宜嘉再说不出口,多讽刺,亲娘啊。你踩了未来儿媳的脸,就没想过你儿子的脸面吗?还是真以为你儿子不管怎么丢脸,都永远是很多人抢着要的香饽饽?
靖婉沉默,那是亲娘,最亲近的人,一直都如珠如宝的宠着护着儿子的人,作为儿子,防谁也不能防着她不是?别说她只是背着儿子拿了东西,就算当面要了,也最多就是奇怪一下,问一句做什么,她随便一句话就能将你打发了,她之前从没做过什么事儿,你能怀疑她有所图谋吗?绝对不会,再聪明再警觉的人都会着了道,所以,这件事,孙宜霖还真的是非常的无辜,被亲娘坑害得太惨。
“婉妹妹,我也不是希望你不要退亲,退了最好,只是不想让你误解五哥,毕竟他对你……全天下误解他,大概都没什么,但如果你误解他,他肯定比拿刀子捅他还痛。”五哥已经很可怜了,孙宜嘉并不想再在他伤口撒盐,这把盐尤其不能是婉妹妹来撒是,不然,他真的会痛不欲生。
他们兄妹生来尊贵,天之骄子,可是,如今落到这般地步,一切的一切偏偏是那个原本最疼他们的人带来的,世上还有什么比这更讽刺,更让人痛苦的事情?她幸运,非但没有跌入泥淖,还获得了幸福,可是她五哥就欠缺了那份运道,真不敢想象,五哥日后会如何。
“我知道。”正所谓当局者迷,旁观者清,靖婉虽然身在局中,可是她没有为孙宜霖所迷,所以,整件事情她看得很清楚。
孙宜嘉见靖婉冷静自持,心中默叹,五哥与她终究是有缘无份。
定国公府的下人,先是见五公子脸上带着可以的红印匆匆而归,待夫人回来的时候,看着她遮遮掩掩的回了自己的院子,而跟着她的下人们个个都大气不敢喘。
这骆家之之行,只怕是那么让人满意,其他房的人都带着看幸灾乐祸的心态,不过,他们都很清楚,现在却不是找上门看戏的时候,一不小心就会引火烧身。
定国公夫人换了衣服,重新梳妆了一番,脸上擦了药,再用妆粉遮了遮,可是因为有些肿,看着还是很明显,心里恨得要死,更是郁气难消。
知道孙宜霖在他自己的院子,再看看手腕上被拽出来的青紫,她养的好儿子,胳膊肘往外拐的白眼狼。气冲冲的就杀了过去。
可是,没想到在院门口就拦住了,怒火中烧的定国公夫人一巴掌就扇了过去。
看院门的小厮也是憋闷,简直是无妄之灾,可是又不敢再继续拦着。
孙宜霖站在花丛边上怔怔的出神,衣服没换,脸上更没上药。
“你个孽子,居然敢让人将我拦在外面,你当真是翅膀硬了,敢做出这种事情。”
孙宜霖压根就没理会她,更别说是行礼问安了。
定国公夫人胸膛起伏不定,她真觉得自己快要气死了,“我跟你说话,你听到没有。看看看,有什么好看的,整天就是这些花花草草,我一把火把他们全烧了。”
孙宜霖终于看了她一眼,眼中异常的冷漠,看了片刻,才开口,“不拦着你,再让你拿了我的东西给外面那些不知道从哪儿冒出来的女人。”
“你胡说什么,什么叫我拿你东西……”关于这一点,定国公夫人忍不住心虚。
“娘,你是不是当所有人都是傻子?你当别猜不到你在其中做了什么?”
“我没有。”定国公夫人又急又快的否认。
“呵……”孙宜霖笑了一声,笑得很讽刺,也带着说不出的苦涩,“有没有,你心里最清楚。我都不知道,靖婉哪里就招你恨,你为了下她脸面,可以认下来路不明的孽种是你儿子的孩子,甚至不惜拿了我的东西给她当证明,你做这些的时候,有没有想过我?现在,婚约要退了,她不会再嫁入定国公府了,你终于满意了。”
“退了最好,那个不要脸的狐媚子,你以前什么都听我的,可是只从遇到她,你就变得忤逆不孝,甚至大逆不道,婚姻大事,我什么都不知道,就让我准备去提亲,你们置我于何地。还有她那么低的身份,怎能与你相配,而今也看出来了,善妒,半点不容人,这样的儿媳我可不敢要。——退婚?他们有什么资格退婚,要退也是我们退,他们有什么资格挑剔我儿子,我儿子有女人怎么啦,男人三妻四妾,自古如此,他们还敢退婚,当我们定国公府是什么。”
左一遍右一遍的就是想要给靖婉扣一个善妒,不容人的帽子,说到底,不过是想掩饰她在这其中做的事情,就算是退婚,也要将污水泼到靖婉身上。
孙宜霖在这一刻真的是觉得前所未有的可笑,“这就是你针对靖婉的理由?我是你儿子还是你手中的傀儡?凡是都得事事以为先?我突然觉得,是不是我爹太花心,你抓不住他,而我这个儿子又事事依着你,让你产生了移情的错觉,你容不得我对任何人的重视都超过你?我娶妻生子,他们势必会成为我更在意的人,那个时候,娘你是不是会连同自己的孙子也一同嫉恨?”
定国公夫人脸色青青白白,不知道是被孙宜霖说中了,不知道如何反驳,还是被气得说不出话来了。
孙宜霖再次看向眼前郁郁葱葱的花木,“还有一点,娘你也不必自欺欺人了,骆家不是因为那莫名其妙的孩子退婚,而是因为你。他们挑的不是我,是你,我说了,不要把别人当傻子,谁会给那沈家庶女撑腰,实在太明显。娘,是你毁了我大好姻缘。”孙宜霖只觉得眼睛涩得发疼,可是他就是哭不出来。“我又觉得,或许我跟小妹不是你亲生的,是你从别处抱回来的,而且还是你仇人的孩子。”
“孙宜霖——”定国公夫人声音异常的尖锐,“你怎么能,怎么能说出这样诛心的话?”双眼发红,只觉得心脏一阵一阵的揪痛。
“难道不是吗?不然你怎么就那么恨我们,见不得我们好呢?我只见过为了成全儿子而不折手段的娘,没见过仅仅因为儿子对未婚妻表现出了在意,当娘的就百般算计,千般阻挠,为了扫儿子未婚妻的面子,连儿子都半点不顾忌。娘,觉得我顶撞了你,说话刺伤的你,我说的话诛心?可是你知不知道,我的心现在在流血,是你亲手用刀,在上面扎了一下又一下,它现在千疮百孔。”
似乎是在验证他说的话一般,孙宜霖捂住胸口,身体晃了晃,噗,直接喷出一口血。
“宜霖——”这突来的变故,将定国公夫人吓得魂飞魄散,哪里还有什么怒气。忙伸手扶住他,“人呢,来人,都死那儿去了,快叫大夫。”
孙宜霖稳住身体,拂开定国公夫人的手,很是淡漠的在嘴唇下抹了一把,手上那殷红的血格外的刺目。“小妹是骆家媳,易地而处,换成你是骆家人,你会怎么对待小妹?你该谢谢靖婉才对,如果不是她,小妹只怕是已经被整个骆家扔到角落里去了,如果在狠绝一点,让妹夫直接休妻都可能,如此,大概也就直接要了小妹的命。
你也不要说什么骆家敢不敢这种话,定国公府是公爵府又如何,还真以为能只手遮天?骆大人能坐到吏部尚书的位置,手段自然非同小可,他如果发狠,绝对能在定国公府身上撕下一块肉来,让定国公府元气大伤。
小妹是我们的血亲,可是作为娘家人,不能给她帮助就算了,还一再的拖后腿,血亲不心疼她,不在意她,她一个新嫁娘,要依靠婆家小姑子立足,最心疼她的也是这个小姑子,可是她这个小姑子,却被她亲娘视如仇敌一般。
我一直都以为,你是明理的,真正的心胸豁达的,同样也看得清局面,是合格的当家主母,也是合格的贤内助;也以为你对小妹还是很宠爱的,也以为你对我是最疼爱的——却原来你最在意的是自己,你不容别人忽视你,不容别人忤逆你,一开始就不能被你掌控的也就算了,比如我爹,比如皇后,可是你能掌控的,比如我跟小妹,一旦越出了你的底线,你就像发疯一样,失去理智,不计后果,只想着自己畅快。”
似乎是所有的不堪都被揭露出来,暴露在艳阳之下,定国公夫人牙关紧咬,死死的盯着孙宜霖,似乎他吐血也完全被遗忘了,“孽子……”
孙宜霖像没听见一样,“既然你容不得我在意别人超过你,你又好歹是我亲娘,生我养我十几载,我成全你又何妨,我这一辈子都不娶妻了,你就不用担心我胳膊肘往外拐,有了媳妇不要娘了。——这些花花草草,你想烧,那就烧吧。”
孙宜霖说完,直接头也不会的往外走。
定国公夫人看着孙宜霖越来越远的背影,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就那么晕了过去,身体一软,就倒在了地上。
“夫人……”
下人的惊呼声让孙宜霖顿了顿脚,在脸上抹了一把,终究是回头,快速的返回,将定国公夫人打横抱起来,送回屋里。没有急着找大夫,定国公夫人让人给他找的大夫大概快到了。终究是趁着这时间,将自己收拾了一下,脸上也上了药。
孙宜霖比起陈正敏,显然心性更成熟,承受能力也更强,可同时,也就意味着他的心性更难改变,决定的事情也很难回头。
定国公夫人被大夫扎了针,很快就醒了过来,看到一旁的孙宜霖,止不住的哭了起来,“宜霖……”
孙宜霖脸上波澜不惊,淡淡的看了定国公夫人一眼,“醒了就回去歇着吧。”
定国公夫人看到孙宜霖又要走,“宜霖,你当真要为了一个狐媚子与我生分至此?”
孙宜霖定定的看着她,“我不过心仪骆三姑娘,她就是狐媚子?那么当年爹心仪娘的那段时间,娘也是狐媚子吗?你不要把我们最后的母子情搅没了,不要让我不想再回这个家,不要让我不想再叫你一声……娘。”
为什么到了这个地步都还不清醒,难道不知道她这定国公夫人的位置已经岌岌可危了吗?十有*会名存实亡的!难道不知道真正的麻烦还在后面吗?
他基本上可以肯定,沈家会咬死那个孩子是他的。敌对立场的人,会借此机会,不留余力的摸黑他,降低他在读书人中的影响。皇后说不定为了保他,就会把她娘给彻底的抛出去,可是那样,同样会有损定国公府的声誉,最好的办法,还是推给沈家,可是,一旦那沈姑娘做出自寻短见的事情,哪怕只是做做样子,舆论也会偏向沈家,毕竟,世人天生的偏向弱者。
还有骆家,还存在着一丝丝挽回婚约的可能,那就是,定国公府再没有他娘,那可能性真的不大,这件事就算是彻底的摊开了,说破了天,最多就是被人诟病,除此之外,还真不能将她从这个位置上拉下来。
这一丝丝的希望,其实也等同于没有。
孙宜霖只觉得两侧的太阳穴突突突的痛,所有的事情都很顺,又似乎是一团乱麻,不过,唯一确定的一件事情,他不想那么快就去处理婚约,拖一日算一日,如此,他还能骗骗自己,靖婉依旧还是他的未婚妻。
定国公夫人看着他带着疲惫,伤痛,甚至绝望的脸,终究是心疼了,自己是不是真的做错了?“宜霖……”
“如果爹问起,就说玉佩是我掉了,其他的,我会处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