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孩子,没了腿,和没了命有甚不同!”
阮小幺想与她说,真正会医术的是蒙大夫,他就在榻边呢,要求也是去求他!
结果往榻边一看,正对上蒙大夫略显疲惫的老眼,眼中一丝希望也没有。
兰莫正要来拉开阿娣,却被阮小幺挡了过去。她抚着哭成了泪人儿的女人,将她安坐在一张凳上,挤到榻边,问蒙大夫道:“您能治么?”
“寻常脱臼折骨老头儿倒是马马虎虎能应付,”蒙大夫沉沉叹了口气,手下东西也顿了住,“伯劳公子的骨头已经尽数断了,老头儿我……无能为力。”
伯劳一直紧闭的双眼又睁了开,满是绝望之色,仍是不愿去看阮小幺。
忽又听外头一阵吵嚷的动静,一声清晰怒喝传来——
“小畜生!你跪下!”
几人齐齐回头,屋中人头幢幢,阮小幺被挡住视线,只能从人与人缝隙间望见一些,却是村中的一小娃儿石头,瑟瑟缩缩跪在屋外,后头他爹全根一脸暴怒,旁边是石头他娘,也是满面泪
痕,气得直捂胸口。
石头刚年满八岁,平日里皮惯了,被他老爹追着用擀面棍撵也嘻嘻哈哈,从未如现下一般胆战心惊,吓得连哭也不敢哭一声。
老村长也晃晃悠悠在外头候着,一脸沉重无奈。
“伯劳他爹娘、村长!我带这小畜生过来给你们赔罪!”全根拿着根棍子,朝石头背上便打了过去,“你玩什么不好!非得给大人们添乱!现下好了,你满意了!?”
石头被打得直哆嗦,不敢躲,眼泪刷刷往外流,整个人抖如筛糠。
“若伯劳他治不好,我把这小畜生打断腿给你们赔罪!”全根牙咬得咯吱响,吼声在屋外老远都能听得着。
半天,阮小幺才弄了明白,原来是伯劳那几十人在围猎时,进的森林深了些,不巧踏到熊瞎子的地盘,撞见了一公一母两只大熊正在交配,当机立断挥了手正要悄悄退下,也是无事,不知
怎的石头这小子却好死不死窜了出来,惊动了两只灰熊,险些命丧熊口之时,被伯劳兽口抢人救了下来,自己却挨了盛怒的熊瞎子一掌,才弄成如此。
阮小幺直叹气,熊孩子说的就是这小东西!
村长拄着拐杖,由大儿子扶着,拐杖直跺着叹气,好歹说了声,“全根,别打了!”
石头他娘早跪在了石头旁边,呜呜的哭着,到底是舍不得孩子。
阮小幺却趁此跑回了屋,急问榻前的蒙大夫道:“你真的一点法子都没有了?好歹给他用木板固定一下!”
“我这不正配方子么!”老头儿咕咕哝哝,起身去了他那一大柜子前,抽了几个小木格儿出来,抓出各种药草,一边配还一边道:“我这处药草也不齐全,好些个东西也不知是做什么用的
,只能粗浅配一副生骨活血汤。至于接骨……稍稍折了还行,伯劳公子这伤太重了,唉!”
她不再问他,自个儿蹲跪在了伯劳跟前,道:“我捏一下看看,可能有点疼。”
伯劳猛地转过头来,灰白的面上又浮现出了一丝尴尬,很快又被痛楚掩盖,只口中咬着斑斑驳驳的横木,闭了眼将痛哼尽数吞下。
外头闹哄哄了一阵子,终于消停了一些,阿娣抹着泪进了来,瞧见阮小幺,惊呼了一声,“姑娘,你能治!?”
“不知道,我先看看。”她下手从他的腿弯处捏了下去。
伯劳只着了一条粗麻裤,此时被剪下了大半,连着腿根处都光裸着血呼啦查裸露在外,他拼着气力,抖着手扯过了一片薄被,想盖在腿际,却被阮小幺一手打了下去。
“都这功夫你还惦记着害臊!?”她扫了他一眼。
伯劳刚吐掉口中横木,似乎想说什么,忽的猛一痛哼,疼得两眼发昏,却是阮小幺按到了他被打散的骨头,一边按一边还念叨:“什么尽数断了,这不还连着两根么……”
接骨她见得多了,急诊科与急救科只差一字,连一般手术室都是共用一个,隔壁急救科里头,断骨断手的一堆,她还真见过拿着断手断脚来做手术的。
只是那时设备先进,骨头上接个钢管,过两月再拿下来就是了。如今可让她怎么塞东西进去?
蒙大夫包好药,倒了水,放到早备好的炉子上开始熬,一边皱眉道:“你可别捏了!伯劳公子都快死过去了!”
她这才往上瞧了一眼,只见伯劳口中粗喘,眼眸无光,冷汗涔涔而下,直是一副快要昏过去的模样,连口中木头也松了一些。
看着那横木,一个模糊的念头倏然划过了脑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