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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听说,兴献王在打简家小姐的主意,你听说了吗?”程秀之话峰一转问道。
他问这个做什?难道已知自己是简家女儿?简雁容激凌凌打了个冷战。
“兴献王到底是王爷之尊,那简家小姐只怕难逃其辱了。”程秀之接着道。
自己自有暗招让那兴献王吃瘪,简雁容暗撇嘴。
心思转了千转,忽又想,简蕊珠总在背后添乱,便是有千般智计,也难避她暗箭伤人,程秀之许诺自己回来后免自己入官场,不如信了他,跟着许庭芳离京,避开兴献王的恶意,万一再传出什么不雅之声,自己跟许庭芳在一起,也能保清名使许庭芳不误会自己。
只不知许庭芳那日发了那话,看自己跟在他身边,会不会嫌恶的紧。
越思越恼,秀眉皱成一团。
她的眉头愈是皱得紧,程秀之越畅快。
无法抑制的错乱快-感,凌驾于许庭芳之上衍生而出的报复快意。
势弱于许临风,他只能忍,许庭芳求而不得的人却倾慕于已,这种扭曲的欢喜怎不让人心花怒放。
身体慵懒地放松,手指在软榻边沿的胡桃木上勾动敲打,轻轻的脆响,欢快地勾挑,音阶动人。
这一刻可真欢美。
“让欢哥备酒,院子里摆开,陪爷喝几盎。”程秀之想喝酒,尝尝那微醺的醉人滋味。
陪他喝酒!他若是醉酒后兽-性-大-发把自己拖上榻可如何是好?简雁容脑子里雷声阵阵,暗叫不妙。
“爷,皇上有命,后日便得离京,明日小人要回家收拾行李,今晚得空小人想去跟小姐告别。”简雁容谄媚一笑。
不错,有情有义,临别前还记挂着清芷,程秀之微笑颔首:“去吧,跟清芷道别后再回来陪爷喝酒。”
简雁容在晴雪园扑了空,程清芷不在,服侍的丫鬟只知她出府了,不知去的哪儿了。
程清芷温柔绵顺性子弱的很,生的又美,贸贸然孤身外出可别出什么事,简雁容有些着急,急急往上房走,欲禀了程秀之使人出府找寻。
穿过激湍清流,疏林暖榭,上房到了,简雁容的脚步却霎地住了,却是忽然想到,程清芷许是听得许庭芳要离京,到相府送别了。
别看她娇怯怯,情之上头却半点不软,初见那日红了眼眶想是跟程秀之诉说爱慕许庭芳了,出了皇宫去相府和许庭芳隔着屏风相见之时,亦是毫不掩饰流泪。
日头斜西,晚风骤紧,简雁容拢了拢袖子,炎炎夏日却无端地感到寒冷。
简雁容猜得不错,程清芷确是去相府了。
听说许庭芳将将离京,急切间胸中揣着一团火来了,待得到了相府门外,程清芷又胆怯了。
到底从乡间进城不久,侍郎府亦及不上相府高门大户,门口两只石狮子凛凛生威,厚重的大门让人望而生畏,程清芷躲在石狮后,衣襟攥出褶子,欲待回转,心实不甘,踌躇良久,拿了帕子作面纱遮了脸,缓缓走上前去。
许庭芳在书房作下江南准备,大偃河道的分布,五州四府沿江情况,书籍上记载的并不完整,一本一本捡拾出来要带到任上,三层书架看了个遍,许庭芳揉一揉眉心,抱起书籍正欲回房,吱呀一声门响,书砚过来了,小心翼翼往里探头。
“有事吗?”许庭芳见他欲言又止,心头蓦地一跳。
是不是严容过来商议出行之事!
书砚犹犹豫豫开口:“公子,门房传了口讯进来,府门外有位蒙着面纱的姑娘找公子。”
蒙着面纱的姑娘?自己认识且有瓜葛的只有简家小姐。
她已经拒了亲事又来做什?
“那姑娘说,女儿家凡事未能十分做得了主,出门一趟不易,请公子拔冗一见。”书砚传达门房的话。
女儿家凡事未能十分做得了主!
此话何意?难道是要告诉自己,拒亲情非得已?
许庭芳愣了愣,在书案前楠木椅坐下,左手还抱着书册,右手在大理石案几上勾划,白玉似的几案打磨得水滑透亮,长指勾过留下一条水痕细痕,来回几圈,涟漪在水面荡漾,渐渐乱了,如同不平静的心。
见是不见?
要不要明明白告诉,两次求亲均是父亲所为,自己并不知情,自己不讨厌她,却也说不上喜欢。
这么说会不会太伤人了?她抛下面子违逆爹娘前来表白,委实不易。
她为自己脸面不顾,自己却心慕严容,许庭芳在心中暗叹,想起严容,心更乱了。
严容若是女子多好,泼辣率性,不畏强权,恣意张扬,与闺阁蒲柳弱质不同的豪迈!
才识情滋味,便害相思苦,本是心如死灰的,不料却又要同下江南朝夕相处了,喉间百味俱杂,想断,又割舍不下。
长指摸索过案面落到腰间,一物硬绷绷硌手,许庭芳怔了怔,从腰间荷包里摸出那物。
那是一方黄玉印鉴,从不离身的,写字贴作画时都用它落款题跋。
初遇那日严容绘了自己画像,自己便描了他的画像相赠,画上落了此鉴,这是自己雕刻的,他盛赞字体绝妙,飘逸豪迈,沉着浑厚,布局动静结合,天下无双。
给严容也刻一方私鉴吧,许庭芳恍惚间已忘了简家小姐求见一事,随手将印鉴搁在几案上,起身回房,要寻上好一方黄玉,给严容雕一方印鉴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