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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信息太惊悚,以至于让赫连止水忘了刚才的尴尬,一下子呆愣了起来。

    “那就这么说了,陈节再出去一趟,买一套少女的衣衫,再找一顶锥帽回来。我等下给赫连止水描画一下,让他装成女郎和你们一起出门。记住,买匈奴女子的衣裙,鲜卑女和汉女的衣衫都不方便行动,匈奴女子下面是裤子,一旦出了什么事情,他也好跑掉。”

    贺穆兰当机立断的做了决定,转头问赫连止水。

    “这样可好?”

    “好……好……”赫连止水梦游一般的回答完,见陈节已经得令跑出屋子了,这才激灵一下,如梦初醒。

    “好?好什么?”

    他刚才是不是答应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

    听到他的问话,卢尔泰等人都是一副幸灾乐祸的表情。盖吴则和赫连止水一般,还未从梦游一般的状态中解脱出来,嘴里不住喃喃着:“是师娘?不是师娘?若不是师娘,要叫什么?可他不是女人,也能叫师娘?难怪他不让我叫师娘……”

    这一段绕口令的话除了他自己谁也听不懂,贺穆兰向来大而化之,也不刺探别人的*,即使盖吴在喃喃自语,也没仔细听他说什么。

    长安十分繁华,各民族的人都有,所以成衣店到处都是。没一会儿,陈节就捧了一套桃红色的衣衫裙裤回来,甚至还买了一双女孩子的鞋。至于锥帽,更是镶着漂亮的鸟羽,显然价格不菲。

    他向来机灵,向来为了衬托出赫连止水女郎的身份尊贵,连成衣和配饰买的都是精致的,以至于陈节和贺穆兰报出自己买行头的价格时,都忍不住直龇牙,显然很是肉疼。

    贺穆兰向来记账不算账,闻言也只是点点头表示知道了,又拿来陈节带来的胭脂水粉和眉黛,稍微为赫连止水描画了一下,一个容貌清秀的女孩子就出现在了众人的面前。

    贺穆兰的化妆方式和时人的化妆技巧不同,她刚刚穿来花木兰家时,就被花木兰阿母袁氏那可怕的化妆术荼毒了一番,吓的全家老小都惊慌失色,从此袁氏再也不提贺穆兰再穿回女装涂脂抹粉的事情。

    但贺穆兰的淡妆是偏向自然的,这也是为什么狄叶飞服用五石散毒/瘾发作时她为他涂脂抹粉几乎没什么人发现的原因。

    在贺穆兰的描画之下,赫连止水只是长相较硬一些的女孩,他还没长胡子,脸上绒毛都还在,眼角眉梢画的柔和一些,也就难辨雄雌了。

    赫连止水原本还以为贺穆兰将他化成了女子常见的那种大白脸红胭脂,额头贴了花黄,等在铜镜里照出自己如今的长相时,忍不住惊叫出声:“哎呀,这是怎么画的,想不到将军竟有张敞的本事!”

    贺穆兰历史不好,这些卢水胡人更是没听过张敞是谁,一听到赫连止水的话,齐齐露出迷茫的表情来。

    赫连止水从小在当世高儒的张渊膝下长大,看的是汉人的经典,见众人迷茫,反倒不好意思的按倒了铜镜。

    “汉书里说,汉宣帝时,京兆尹张敞的夫人因眉角有伤,所以张敞每日要替自己的夫人画完眉后,才去上朝。有人因为这个把这件事告诉汉宣帝,认为他怠慢公务,张敞就说‘闺房之乐,有甚于画眉者’,意思是,在闺房中,比画眉更过分的情趣之事都有,我又不耽误国家大事,就给我夫人画个眉,又何必问他个究竟呢?所以众大臣和汉宣帝就不再提这件事情……”

    他典故说了一半,就觉得自己的例子比的不太对,好在他是男孩,也没有想太多,只是停住了接下来的话。

    “原来是这样。不过我这就是随手画画,这和画画差不多,我没想那么多。”贺穆兰听了这段典故,觉得大涨知识,也对那位为夫人数十年如一日画眉的张敞生出些好感。

    她看到赫连止水穿戴女儿衣冠、化了妆描的柔和点之后没有不自在的表情,总算是松了一口气。

    赫连止水原本就是匈奴人,匈奴少女和少年的服装相差不大,加上贺穆兰画的不是大花脸,他自然就放松了。

    “赫连小郎君,你懂得真多,不愧是太史令家的公子……”

    卢水胡人们则十分佩服有知识的人,卢水胡人从汉代开始为汉人打仗,也因此显名,所以对汉代的历史尤为有认同感,听到赫连止水随口就能说出一段汉书里的事情,各个收起调侃的表情,表现出尊敬的神态来。

    赫连止水也不明白为何自己只是说了一段典故卢水胡人们就前后截然不同,但对方对自己友好总比有龃龉好,所以心中一乐,随手带上锥帽,和贺穆兰打了个招呼,便领着十几个卢水胡人出了客店。

    只留下盖吴脸色更加古怪,嘴里不住嘟囔着“师父画眉,师父给他画眉,师父……师娘……”云云。

    贺穆兰将赫连止水送走时,天色已经渐渐泛黑。魏国的律法是夜有宵禁,而原本的夏国是没有宵禁的规矩的,长安在赫连定治下时夜夜灯火大亮。

    可如今由于长安已经被魏人收复,天色一黑,各处摊点和行人都往家里赶,唯有客店依旧点着灯笼灯火通明,店中一楼厅堂内留着不少用晚食的客人。

    贺穆兰摸了摸脸上用糯米汁黏上的大胡子,暗想着这样进入对面楼里,即使见到玉翠对方也许一时也忍不住她来,索性忍痛一把撕掉了胡子。

    “花将军,你准备怎么混入对面?”

    卢尔泰见贺穆兰把佩剑磐石都取下来了,忍不住咋舌道:“武器总是要带上一把的吧?”

    “我有匕首。等天黑了,我摸到后门,想法子一层一层爬上去。”

    她臂力超群,做个引体向上简单至极。这时代的屋子都是木质结构,楼层较矮,她便是想借着自己过人的臂力躲开众人的注意,从偏门的地方一点点爬上去。

    只是她也知道自己这法子实在太依靠运气,神色中就不免带出几分犹疑来。

    “哈哈?我们还以为将军有什么好法子,竟是想一层层爬上去?莫说晚上还有巡更的人,若看到将军在攀爬会不会叫嚷,就算将军爬上去了,那上头这么多羌人,你还能把自己变不见了不成?”

    卢尔泰哈哈大笑了起来,连连摇头。

    “哦?难道诸位有什么办法?”

    贺穆兰自视甚高之心收起,耐心地请教卢水胡人们。

    “花将军忘了我们之前都是做什么的。”一个卢水胡人矜持地笑了笑,“我们天台军,原本就是什么活计都接的。这其中,自然也包括救人。”

    卢尔泰也是一副得意的表情,从腰间解下一个竹筒,晃了晃。

    “此乃吹筒,里面装满浸了蒙汗药的牛毛针,射/入人体时无声无息,只要片刻功夫,就会让人昏睡过去。”

    另一个卢水胡汉子则从背后包里掏出一副爪子,下面系着长长的绳子。

    “此乃蹬墙爪,下面是牛筋绳,绳子可长可短,最长时能拉出十丈高。到时候将军到了楼上,将这个放下去,我们便都可上去。”

    随着两个卢水胡汉子弄出自己的法宝,另一个卢水胡汉子也表演了自己的绝技——只要是他听过的声音,他都能模仿出来。他模仿贺穆兰说话时的声音惟妙惟肖,甚至连贺穆兰的一丝沙哑磁性都模拟了出来。

    还有一个特别会学鸟叫,连鸟振翅飞走的声音都会。

    正在贺穆兰瞠目结舌间,一个卢水胡汉子双手抓着墙,像是壁虎游墙一般飞速爬到了屋梁上,蹲在梁上对着贺穆兰眨眼。

    “诸位……实在是让人叹人观止!”

    贺穆兰张大嘴。

    “我竟不知诸位还有这样的本事!”

    此时盖吴也从那副梦游的状态中回复了过来,闻言骄傲地一笑:“我卢水胡从商朝随妇好女王东征西讨开始,绵延数千年,能一直到如今,可不是全是靠打家劫舍。当年河西的士卒,我卢水胡人占了一半,从西域到河西,何处没有过我们的踪影?”

    随着盖吴的介绍,又走出了几个汉子。有一人目能夜视,在黑暗中如履平地。有一人精通近身搏击,贺穆兰和他对练了几招,竟发现自己一时半会连抽身都不能,除非用足力气把对方弄伤,否则就要被他一直缠住。

    至于其他会用飞剑的、精通暗器、毒/术的,更是有好十几人。

    难怪盖吴说父亲的精锐都跟着他入京,他一个人都不愿意抛弃。这些人可真正是一些宝贝,远比能打架更有价值!

    更别说这些人还真的能打架!

    贺穆兰见到后来,几乎是两眼放光,连声音都在颤抖。

    她似乎已经看到了一支特种兵的雏形,一支几千年来都没有见过的新型兵种。有这些人在,也许可以做到兵不血刃,便能破城得胜!

    只是这些都是后话,如今的局势也由不得贺穆兰想这么远,她只知道,有这么一群卢水胡人在,她原本潜进对面飞云楼的把握,已经从六成上升到了十成,而救出玉翠的可能性,也从三分变成了七分。

    要知道,她原本只是想潜进去问问玉翠发生了什么,对能救出她来,是不抱有什么希望的!

    “好!太好了!”

    贺穆兰一击掌,大声称好。

    “众儿郎,随我夜探飞云楼!”

    卢水胡人们得到了肯定比得到金银珠宝还高兴,一个个慷慨激昂地拍了拍自己的胸脯,随之迎合。

    “是,将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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