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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皇帝这座大山在,他们永远也不会怀疑到朱家、怀疑到只有十八岁小儿当家的镇北侯府上,他们只会以为宁家仍然和以前一样,是皇室手上的刀,对他们有所防备并已经开始反攻的,是贞元皇帝本人。
如此,方便朱定北在暗中行事。
但是没想到,在谢永林一事上他们却错失了先机,交州内吏留下的消息直达御前,他们竟没有听到半点风声。
如果知道皇帝也在办谢永林的话,朱定北绝对不会插手干预,更不会让古朝安去办这件事。可千金难买早知道,事已至此,他们也只能调整计划,硬着头皮应对了。
“谢永林那边呢?他们为谢永林连屠村的事情都能干得出来,想必他在李党之中也不是什么小人物,他们莫非也打算弃卒保车?”
谢永林的死局已经注定,皇帝已经扣押了谢永林的家人,将谢永林囚禁在凉州州牧府中。
虽然对外还没有放出风声,连凉州的吏官们也只以为自己的上峰是抱恙在身不便理事。但做贼心虚的李党一定会知道谢永林已经成为一招废棋。只是不知道这一刻废棋,是不能被放弃的将帅,还是一枚弃子了。
对于这一点,朱定北和贞元皇帝一样,都相信谢永林不至于毫无用处。
这也是皇帝为什么没动谢永林只是囚禁他的缘故,他们都想以谢永林为饵,揪出幕后之人。
可是李党还是一如既往地沉得住气,他们似乎也笃定皇帝舍不得就这么把谢永林砍了脑袋泄愤,因此按兵不动。
宁衡道:“我想,他们等不了多久。如果,谢永林背后的人足够了解陛下的话,应该知道,他的耐心已经不多了。”
贞元皇帝向来不是受制于人的人,就像他在发现良月庵里找不到多少实际的消息后,对这个线索他也能果决地斩断匈奴通过它传递的消息线,而不是留着良月庵这个被发现后只可能被舍弃的暗桩窝点来引蛇出洞。现在杀了一个谢永林,不管是会让他们大伤筋骨还是无光痛痒,一定还会有第二个谢永林、第三个谢永林,可以让皇帝继续追查下去。所以,一不做二不休杀了谢永林斩断这条线索,皇帝陛下还是舍得的。
而正如宁衡说的,皇帝的耐心不多,李党若当真舍不得你谢永林的话,那么必定会有所行动。
“说到底,还是要等他们的行动。”朱定北尤其不喜欢这种被动等待的感觉,他道:“交州那边就什么也查不出来吗?那个内吏给皇帝暗卫送去的遗言上到底写了什么?朝廷这些官吏里,哪一个和交州、交州的流放罪犯有关?这些,难道会一点痕迹都查不出来吗?”
古朝安失陷宫中,到底还是让朱定北急躁了。
他说完才后知后觉自己有失沉稳,抿唇坐了下来,宁衡伸手把他拉到自己身边,安抚地顺着他的背,轻声道:“长生别急,这个世界上没有发生了却查不出来的事。只要做过,就一定会有痕迹。再多给我一点时间,嗯?”
“阿衡,我不是在催促你,只是……”
宁衡贴了贴他的嘴唇,轻笑道:“我知道。”
朱定北被他柔软的嘴唇触动,情绪也变得软和起来,他放松身体回抱住宁衡,道:“是我急躁了,如果可以,我还是想让朝安阿叔离那人远远的……呵呵,不瞒你说,我还真怕叔父一刀捅死皇帝,那到时候,场面就不好收拾了。”
而此时被他记挂着的古朝安,正在正阳宫中见了一个久违的故人。
“伯父,您近来好吗?”
与陈府的老管家静默无言片刻,古朝安擦了擦湿透的眼角,露出一个笑脸来。
“你受苦了,好孩子。”管家拍拍他的脑袋,就像以前陈阁老常对这孩子做的那样,一直强自坚强的古朝安有一瞬的崩溃,他捂着脸无声痛苦,很快又在管家的安抚下忍住了,只是笑着道:“我们真的太不孝了,没有你时常去陪师父喝酒,他想必很寂寞吧。”
他笑中带泪,管家也不揭穿他表象下的脆弱,慈蔼地笑着说:“哪里,他现在恐怕忙着和下面的老朋友叙旧呢。再说,有夫人在他身边,就算冷清他也就满足了。”
两人说起往事,直到皇帝进来,愉悦的气愤戛然而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