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率先起身道:“拿出真本事来。”
宁衡点头。
朱定北招招锋利,实力全展。比之从前过招的时候,他的招数透露更强烈的锋芒,像一柄开刃的夺命宝剑。宁衡起先应对起来颇为措手不及,吃力地躲了几招,也果然不再保留余力。
已经旁观过他们许多次过手的水生,忍不住退后了一步,绷紧神经看着场中互有高低的两人。
今时今日他才明白,不论是他家少爷还是长信侯爷,他们的实力远比他想象的还要深不可测!
一动不动的宁九暗暗吞了吞口水,心道怪不得家主这些年这么拼命地习武,连他最喜爱的医道都排在了后面。现在他才知道,若非家主那般刻苦,今日根本没办法在朱小侯爷手下过十招,就好比自己。若正面对抗,十招之内必已经命丧黄泉。
两人酣畅淋漓地打了一场,全无保留。
老侯爷不知什么时候站在远处观战,见他们双双竭力倒在地上,脸上满是欣慰的笑容。
哪怕长生善于钻营,哪怕他在洛京这方水土里长大,但刻在血脉中的朱家气概没有被消磨。他的招式主杀伐,却不失保家卫国的朱家拳法的周正之气。
欣慰过后,他又再一次生出遗憾——比起摆弄权势,长生更适合铁血沙场,在这里总归埋没了他。
到这时候朱定北酒气上头,浑身酥软得不想动弹,宁衡将他拉起来,见他趴在自己身上像是没骨头似得,便好像地将他背在背上,鼓足劲背着他回他所住的小院。老侯爷远远瞧见,不由笑骂了一声,年纪在长,这赖皮劲儿倒也是跟着长了。
老侯爷转回主院,他不知道,在他转身的那一瞬,宁衡背上的朱定北扭头朝他的方向看了一眼,许久才将眼中燃动的不甘和锐气平息下来。
是的,他依然心有不甘。
当年的金戈铁马如今遥不可及,他走到今天这一步,却仍有奢望。总想着有朝一日重回那本该属于他的一方天地。
可是清醒过来之后,他又变成了冷静理智无懈可击的朱家幼子,他背负的远比前世要多得多,所以,不容得他迟疑。
宁衡侧头看他,“酒醒了?”
手上却没有放下他的意思。
朱定北复又闭上眼睛,趴在他宽厚的背上,否认道:“还没。”
宁衡低笑一声,轻声道:“那我便一直背着你走下去,直到你愿意醒为止。”
朱定北扬起嘴角,探手摸了摸宁衡深邃的轮廓,问他:“我一直都想不明白,为何你会待我比别人都好?”
宁衡对他的好好似没来由一般,从他们认识后不久,对方便一直对他照顾有加,直到后来的倾力相助。许多事,原本都不是宁家家主、长信侯爷该做的事,他却毫不犹豫地为自己破例。这些年宁衡为他所做的,他都看在眼里记在心里。比起对他的欢喜爱慕,更多的其实是无以为报的感激。
宁衡如何能做到这一步,各中原因,他对此并无疑问,情之一事不由得自己,总能让左右人的心智。
可,宁衡到底是为什么,会对他产生这样的情愫呢?
他不明白。
宁衡看向前方,沉默了一阵,在朱定北以为他不准备答复自己的时候,才低声道:“你可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
“嗯?”
第一次见面,那应该是楼家兄弟的引荐吧。
宁衡:“你笑的时候我不觉得你快活,你的眼睛里仿佛困着另一个人,我很好奇,你与别人有什么不同。”
“……那你可有答案?”
宁衡莞尔,“尚未。你有很多秘密,和一般的孩子不同,就像我一样。”
“和你一样?”
他仿佛有许多的问题,懒得去思考。
“神秘,聪明,还有忧郁。”宁衡说着,就忍不住笑起来,他轻声继续道:“你是我遇到的第一个,总是冷静地旁观别人的人,哪怕你也参与着他们的悲欢,但我知道你比谁都清醒。我也是个局外人,所以,很好奇你眼中看到的,与我是否相同。后来……”
他忽然停下来。
“后来如何?”
朱定北追问。
宁衡笑而不答。
后来啊,他固执地想要知道,这个旁观者眼中的自己,又是怎样的存在。
渐渐地,连自己都没察觉的,变成了局中人,再也不能袖手旁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