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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妈的,那厮果真降了敌!”李广一拍大腿,怒骂道:“居然还给自己取了个名字叫赵信,他哪里有信义?真他娘的不要脸!
众人皆尴尬地看着李广,强弩将军李沮忙将李广拉了回来,小声在李广耳边告知道:“他是大将军的俘虏,名字是大将军赐的……”
李广不知原委,错愕半晌问道:“那现在要怎么办?自古败军者死,其有后乎?”
卫青也未犹豫,命人即刻将苏建看押起来,将军正丞招至帐中商议对苏建的处置。
议郎周霸向卫青进言:“卑职以为,苏建弃军而逃实乃叛军,大将军又阵前斩将之权,应立即杀之,以震君威!”
军正陈闳忙摇头道:“卑职以为不可如此啊。两军交战,兵力少的一方即使坚决拼搏,也要被兵力多的一方打败。苏将军以两千军队抵挡匈奴单于的几万人马,奋战一日全军队伤亡殆尽,却也不敢对朝廷有背叛之心,自动归来。回来而被杀掉,这不是告诉将士们如果打了败仗不可返回汉朝吗?”
长史刑安也附和道:“卑职以为军正所言极是。”
周霸忙上前一步道:“大将军出征以来,还未杀过副将。然苏建之过,依律当斩。卑职以为大将军可斩苏建,以示大将军的威严。”
“为人臣子者,忠天子之事,谈何树立个人威严?”听着殿下军吏争论不休,帅座上的卫青忽然出声打断。
“我本侥幸以皇亲身份在军中供职,自是不愁没有威严。食君之禄忠君之事,此乃为人臣的本分。”他说着抬眼忘了一眼议郎周霸:“周议郎方才说的没错,我的职权确实允许我斩杀有罪的将军。但在境外擅自诛杀将军,我朝自开国以来并未有过先例。”
周霸不语,殿下军吏也都心里分明。
此次出征虽说是打了胜仗,但比起天子打垮匈奴主力的预期还是相差千里。赵信是卫青手下的将军,如今却叛变匈奴,实乃卫青用将不当、识人不明。
若是苏建随着那两千士兵战死沙场也好,可他偏偏又一人弃军而逃。卫青若此时于塞外斩杀此人,所有的罪责也就顺理成章地随着苏建人头落地,全全记在了他的账上。
但显然,卫青似乎念及旧情,并没有做那个打算。
“我还是认为,此事应将呈报天子,让天子自己裁决。我虽为大将军,手握半块虎符,但身为人臣,依然不敢专权。”卫青攒眉轻声道:“就先将苏建关押起来,送往长安,由陛下定夺。”
他如此说,便等于保住了苏建一命。依汉律,败军者死罪,却可用金钱赎其罪,废为平民。只要他不临阵斩杀,即便是天子降下死罪,苏建仍可靠多年的积蓄避此一难。
“可大将军,陛下此时并不在长安……”张骞在一旁提醒道:“陛下南下巡行,只怕还有些日子才能回到长安去。”
卫青并不知此事,疑惑道:“去了哪里?”
“江南。”
卫青的眸子沉了下来,心中暗潮翻涌却依旧不露声色。
须臾,他轻声道了一句:“那便送去江南。”
李鸾没有想到,她竟会在江南之地,再次遇见久违的刘彻。
三月的江南,烟雨蒙蒙。午睡刚醒,她独自坐在屋檐下看细雨洗碧柳枝、浇艳春花,桃花突然来告诉她有一位气度不凡,高大挺拔的先生来访,问她见还是不见。
李鸾问她那人可说自己是谁?可有什么事?
桃花摇头道:“那先生只说他打长安来的,有什么事也不肯告诉我,定要当面跟姑娘讲。”
江南地处偏远,消息闭塞,李鸾只知道卫青又出塞去了,却一直对塞北的战况一无所知,心中自然是十分担忧。
听了桃花的描述,她下意识还以为是卫青在塞北出了什么事情。慌张从地上跃起,甚至来不及穿上鞋袜,便跌跌撞撞地跑进雨里去。
刘彻打着伞站徘徊在雨里,忽闻一阵匆忙的脚步声,转头望去。那人从烟雨中来,没有执伞。一袭月色罗裙,青丝如墨,眉眼如画。她衣衫微湿贴,赤足立于朦胧的画卷之中,飘然若仙。
她似乎一点也没有变。
刘彻慢慢靠近,生怕惊扰了眼前这一场如镜花水月。直到他的伞檐越过她的头顶,直到他真真切切地抚摸到她的鬓发,他才确定她是真的就在眼前,并不是一场梦境。
“为什么我每一次遇见你,你都是如此慌张?”
她抬起头来,静默地望着他,可那眼神却引得刘彻心中像是被针扎了一下的刺痛。
“你知道我为何对你念念不忘?”他微微皱眉,轻声道:“因为在我面前,你从来都不会掩饰。”
她依旧静静地望着他,一言不发。
“你以为是谁?”他苦笑一声,抬手轻抚她被雨水沁湿的额发:“别总把失望全都写在脸上,很伤人,知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