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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为了不让伯约夹在中间两边为难,钟会自认可以委屈一点,大不了主动回避主公不就成了。
理想很美好,然而现实很骨感。
山中城此刻人少,张郃玩忽职守在前,荀彧脑子被门夹了才会把近卫一职给他。想了想,只能拜托曹魏之外的人试试看,而这个人选便有钟会在内。
而郭嘉不在,荀彧之前生的病还未好利索,如今一个人看顾整个城池身体实在是吃不消,再加上新年即将到来,城中有大批事情要忙,又一病不起,只得做甩手掌柜,把工作扔给其他人。
“姓郭的,趁着最乱的时候去探什么亲,等你回来,师不累死你,就不姓司马。”
钟会接了采买的命令转身离去,背后是接替了荀彧工作的司马师气急败坏的碎碎念。
离城的时候,要忙着倒腾仓库的姜维还抽空来跟他说了几句话。十句中有九句都是跟主公有关的,而那句跟他有关的,还是“你要保护好主公。”说完,人就走了。
“钟会你发什么呆啊?走啦。”
钟会闻声回头,看着骑在马上要和他们一起下山的主公,控制不住的“哼。”了一声。
“哼什么哼啊!莫名其妙又对我生气,我哪里惹到你了!”
“存在的本身。”
“我,你……哼——!”
“哼——!”
看着气呼呼的主公催马靠向一同接了采买命令的文鸯,钟会并没有感觉爽快多少,反而觉得更加烦躁了。
尤其是文鸯那家伙,居然敢警告的看他。
“文鸯不管他,我们走我们的。”主公说到这里时,还特意回头对他吐了一个舌头,样子真是蠢得愉悦他人。
文鸯拿回记忆后,就变身成了主公小尾巴,她说一,他从不说二,自然不再理会钟会,点头答应,催马跟上去走在了外侧,护着主公往山下去。
“把他丢下,不要他了。”听见那丫头这么说的时候,钟会又突然觉得好笑起来。
虽然嘴上这么说,她还不是在他跟不上的时候,主动降低了骑马前进的速度,在山道上等他。
钟会心情大好,催马上前特意拔得头筹,他侧头看着身边瞪圆了眼睛的人。今日没有带平日那奇怪透明物的她,瞳中映照着他的样子。他就像是被装进了瞳中了一样,让这丫头的世界里只剩下了他。
钟会嘴角一弯,故意问道:“怎么,看呆了?”
“滚犊子。”听见这丫头气急败坏的声音,钟会的心情莫名变得更好了。之前答应姜维不欺负她的事,早就被他抛到了脑后。
入城,见她买包子,钟会就抢包子,见她买肉干,就抢肉干,只要她买,他就抢。
吃货手下夺食,不亚于虎口中夺食。
“钟!会!”
主公气的磨牙,文鸯做好了随时抄出烧火棍帮忙的准备
可是,尽管她气的磨牙,一副恨不得啃他骨头,吃他肉的表情,却并没对文鸯下达攻击的命令。她抬起手来擦了擦几下眼角,一下子将袋子塞进他怀中道:“给你给你,都给你,撑死你!”
之后便是一发不可收拾的事情发生。
路边的食物被她一个接一个的买下,然后统统塞进了他的怀里,有几次,她干脆就直接把他嘴用食物堵上。
不,不对……
我并不想看你一边偷偷抹着眼泪,一边不情愿的将食物塞进我怀里。
趁着嘴里空下来,钟会连忙对身边人道:“文鸯帮我拿一下。”
“……”文鸯听后,沉默的皱着眉看着他,看起来并不想帮忙,眼中甚至隐约带着希望钟会会被食物淹没的期待。
“你没看见小谨哭了吗?”
文鸯听后一愣,他是个武将,论战场拼杀还能行,但是哄女孩……他估计连关兴都不如。
“帮会拿一下。”
文鸯虽然心里不情愿,但看钟会一副信誓旦旦的样子,还是出手帮了一下忙。
钟会自认也做不到郭嘉那种随意几句话,就能逗女孩子开心,能几句话就把闹情绪不配合的主公哄好。以前他从没有主动去哄过女孩子,倒不是说他不屑于哄,只是没适合的人而已。
女孩子喜欢的东西,无非就是哪几种,簪子,木梳,或者是胭脂水粉。
钟会搜刮了一下自己的记忆,他记得,眼前闹情绪的丫头甚少化妆,但是木梳和簪子……
钟会想到这里,一眼就瞄到了一个小贩在贩卖着普通样式的簪子。虽然是木质,但看外表,应该是上好的木材制作。这种木料应该不易损毁,而雕工少有的不见粗糙感,看起来很不错。
“喂,丫头。”钟会唤了一声还在独自往前走的人,眼神一扫那小贩眼前摆着的花样式,随手抄起一个来,对小贩摆了一个“等一下”的手势后,拉住了主公。
“干嘛!”
“站着别动,别转身。”钟会按住了要回头人的脑袋,笨拙的将她的发重新盘了一下,将买来的木簪穿过发丝。
“钟会你弄我头发做什么!”
“本大爷很满意,这些赏你了。”钟会连看都没看,直接从袖中掏出钱来扔给了那小贩,远远的看着,似乎还有一个小银块在里面。
普通的木质簪子,大店里样式最好的,也就价值二,三枚钱币就足以,一个小银块实在是……太奢侈败家了。
“你买的什么?”
钟会看着她好奇的抚摸着发上簪子的啥样,淡然的答道:“簪子。”
“干嘛……突然买这个。”
黄鼠狼拜年,通常不安好心。
钟会看出了眼前人的戒备,可他并没有什么不能言语的心思,便坦坦荡荡的答道:“讨你欢心。”
一句理所当然的话,惹得她腮上羞红。
“哈啊?突然的……怎么……”
“别乱想,会只是不想郭先生看你哭唧唧的样子。毕竟那人……哼,遇上你的事就小气的恨。”钟会每每想起郭嘉像是幽魂一样站在主公身后,微笑的威胁他们要对尊重主公的样子,他就忍不住打怵。
钟会才不怕郭嘉那个一戳就倒的文官,只,只是……
“你以为我稀罕!”
“不喜欢就扔掉。”
好不容易哄好了,结果一言不合又吵起来。钟会实在是不喜欢女孩子的多变,他家伯约就从来不会反复无常!该生气就是生气,该和好就和好,哪有动不动就翻船的!
当郭嘉接他们去姬家玩耍时,看见主公眼睛红红的样子,听文鸯打小报告后,他知道了前因后果,对钟会露出和善的笑容道:“钟郎,嘉有事想与你商议一下,跟嘉去偏厅吧。”
钟会默默的看了一眼被姬生款待去啃点心的丫头,和她一起走的文鸯,临走时对他留了一个“活该”的眼神。
伯约,我果然还是不能跟这丫头和平共处!早知道送簪子没用,我何必送——!
此刻的山中城内。
才来到城中不久的司马师,来议事厅偷看自家兄长处理公务的样子,却看见一向认真的兄长正不干活,拿着小刀笨拙的雕刻着什么。
“兄长啊,你这是在偷懒吗?昭可要去跟荀先生打小报告了啊。”司马昭从门外走进来,看着自家兄长被吓了一跳,手中的刀跟一节竹子直接掉落在地上的样子。他起身想去捡掉落物,却被弟弟司马昭抢先一步。
司马昭捡起那滚落在脚边的一节竹子,它内心镂空,竹身上每隔一段距离,就有一个刻意做的标记。
“兄长真是好雅兴。”司马昭何等聪明,看到这竹子的标记位置,稍微联想一下最近发生的事,自然明白了事情的原委,就是不知他兄长要把这笛子送给谁了。
“昭儿将竹子还来。”司马师丝毫没有被抓包的尴尬,他淡然的伸出手来,跟司马昭讨要那竹子。
司马昭闻声晃了晃拿竹子的手,完全没有要归还的意思,还八卦的试探道:“难道是送给主公的?”
司马师难得气急败坏的喝道:“要你管!”他起身夺过司马昭手中的竹子,完全不管被吓了一跳的人,将竹子藏进了怀里,将刀子放回了桌上后,当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一样,继续处理手边的事务。
司马昭无奈一笑,干脆坐到兄长桌对面,盯着他看,一副“你不说,我就不走”的架势。
司马师被盯的无奈,叹息一声道:“只是闲来无事坐着玩的。”然而这种回答,并不能打发打开了新世界大门的司马昭。
“骗谁呢。”司马昭认定了兄长要将竹笛赠给女子,可是城中女子可不多,不是凶巴巴的,就是力大拔泰山。唯一一个正常的还有主了,怎么看他家兄长都没戏啊。
“不会真的是主公吧?”司马昭深知自家兄长的情是坎坷,主公那种傻乎乎的气场,容易被骗的性子,跟兄长站在一起其实挺和谐的。
一个聪明一个笨,非常互补有木有!
要真是主公的话,司马昭会举双手赞同的,因为主公一看就是会给他家兄长添麻烦,添心事,不会让兄长有空沉迷于瞎想,不会让兄长有空在沉默中性格扭曲。
“就是赵云不太好对付呢。”司马昭捏着下巴,脑中已经开始策划帮兄长挖赵云墙角的计划。
司马师头疼的揉了揉额头,无奈道:“为何刻笛子就一定要送女子,师就不能刻来送给弟弟玩?”
“……”司马昭沉默的看着兄长,突然站起来猛往后退,摆手道:“兄长别闹!”说完,逃一般的奔出了议事厅。
司马师望着司马昭绝尘而去的背影,嘴角挂上得逞的笑容,掏出竹子继续用小刀雕刻。刻着刻着,他便放下手中的竹子,抬头望向窗外已经撒上晚霞的天空。
“不知主公他们何时归来。”
这种等待着什么人回来的感觉,真是让人觉得怀念啊。
愿这平淡的日子能再持续一段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