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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说话,从包里掏出一个小瓶子,握了握,然后缓缓递到她面前,摊开手掌。
韩文文一愣,低头看了看,一个透明的小瓶子躺在她的掌心,瓶子里安安静静地躺着一个草戒指,在阳光下,散了光,竟然有点刺眼,她一眼就认出这东西出自谁的手笔。
大脑轰然一声,来不及启唇,眼泪就落下来,大颗大颗的。
“你认识李正?”
苏盏点头,“我当了两年的志愿者,在缅甸的时候,跟他认识的,这戒指是在缅甸做的,他挑挑捡捡拔了好多草,才做了这么一个。”
韩文文捂着嘴痛哭起来,断断续续,话不成话,“他还说什么了吗?”
“……”
苏盏不知该说什么,说什么都是无用的,只会让她更痛苦。
身后忽然响起两声短促的喇叭声,两人转头望去。
苏盏愣了。
车子就停在她后面,光看车牌就有点眼熟,等车窗降下来,看到驾驶座上的人影,徐嘉衍一只手压着方向盘,一手搭在车窗上,正往她们这边看来。
两人在视线对上的一瞬间,苏盏猛地转回来,心跳如擂。
韩文文抹了一把眼泪,对她说:“你稍微等我一下好吗?”
在她还没反应过来,韩文文已经朝那辆车走去。
她弯在车窗前,两人不知道在说什么,徐嘉衍一贯的面无表情,韩文文朝她这边指了指,他的视线也随之转过来。
几秒后,韩文文又朝她走回来,“你叫什么名字?”
“韩老师,您有弟弟吗?”她有些失神,答非所问。
韩文文啊了声,还是回答了她:“嗯,有一个。”
苏盏大脑一片轰然,如遭电击,几秒后,她深深朝她鞠了一躬,“不好意思,我打扰您了。”
韩文文笑笑,“不,我得谢谢你,真的,这东西对我很重要。”
苏盏一愣。
韩文文拉着她,看了眼校门口寥寥无几的几辆电瓶车,“你没开车来吧?我们送下你。”
苏盏下意识拒绝。
韩文文说:“上车吧,我有很多话想问你。而且,这里不好打车。”
她被韩文文拉着往那辆车上走去,每走一步,她脚步如同灌了铅,前进的过程中,她看见徐嘉衍已经点了支烟在抽,他的样子永远跟以前一样,不,三年不见。
他成熟了很多,棱角更凌厉。
韩文文跟着她一起坐进了后座。
驾驶座上的人,把烟掐了,转动钥匙,手扶在换挡杆上,低声问韩文文,“她去哪儿?”
“你家住哪儿?”韩文文随之问她。
苏盏淡声,“你们去哪儿,沿路随便找个出租车多的路口把我放下就可以了。”
“我们时间还早,你说个地址吧,给你送过去。”韩文文说。
苏盏不再扭捏,“凤霞路口。”她报了单位的地址。
徐嘉衍一言不发地打了转向。
韩文文给她解释,“他这人就是这样,不太理人的,你别介意。”
苏盏摇头。
她一早就知道,知道的比她还早呢。
静了片刻。
韩文文说,“我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呢?”
一直没说话的人,忽然从后视镜里看了她们一眼,勾了勾嘴角,“不知道叫什么你给人拉上车?”
韩文文争辩:“但她认识李正!”
前面的人不说话了,冷笑。
韩文文又问了她一遍,“你叫什么?”
苏盏脱口,“苏盏。”
“哪个zhan?”
“灯盏的盏。”
前方又有人哼笑一声,“不就是金盏花的盏么?”
苏盏不说话。
韩文文说,“好,我记下了。你这个年纪不应该是大学刚毕业么?怎么会跑那么危险的地方去当志愿者?”
苏盏避开后视镜里的视线,平静地说:“随便走走。”
韩文文:“主要做什么工作?”
“队医跟战地记者。”
“那李正呢?你们怎么认识的?”
那都是很久远的回忆了,“都在一个队里,自然就认识了。”
其实在一个队里,大家平时也很少接触,都忙着打仗,谁还有工夫瞎侃。
韩文文说,“总有一个契机吧?”
苏盏瞒不过她,“有一次我被动物袭击,李正救了我,然后他教我如何在丛林里躲避动物袭击,之后就熟悉了。”
韩文文点头,“他就这样,很热心,也很坚强。”
苏盏也点头,目光变得深远起来,“他特别坚强,我记得有一次,他中弹,队里麻醉剂不够,为了给其他队友省下麻醉剂,他就没上麻药,直接让队医给取了,全程没喊过一句疼,连队医都哽咽了,说这么多年,没见过他这么血性的男人。”
“你知道吗?如果他能回来,第一件事他肯定跟我喊疼,哪儿哪儿都疼,他浑身都是伤,在别人面前他喜欢逞能,可每次休假回来,他就跟我说,哪儿哪儿都疼。我说,那你别当兵了,你猜他跟我说什么,他说,他这辈子就是个兵。”
韩文文说着说着,就陷入了自己的回忆里。
苏盏微一抬头,就看见后视镜里那双深邃的眼睛正一瞬不瞬地盯着她,眼中有铁。
“后来你们还去了哪?”
苏盏回视他,说:“索马里,南苏丹,他牺牲在南苏丹。”
然后是一阵寂静的沉默。
韩文文吸了吸鼻子,说:“你怎么都去最危险的地方?”
“因为没人去。”
“受过伤吗?”
“嗯。”
“哪里?”
“中过枪。”
她看着窗外,淡淡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