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纸书来只为墙,让他三尺又何妨,万里长城今尤在,不见当年秦始皇,张大人不愧是我辈修身齐家的楷模!”
“这是清瑞公于督所书‘藻志’,于督一生屑糠杂米为粥,佐以青菜,终年不知肉味,常言:为民上者,务须躬先简朴,及至卒时,冷落菜羹,旧衣破靴,外无余物,皇上亲撰碑文,治国平天下当为此也!”
王国昌语转悲怆,抬衣袖拭眼,“四公子,先贤已逝,你我不妨也敬一炷清香……”
法海犹豫!
“清瑞于督”就是于成龙,卒于两江总督任上,换了场合,莫说一炷香,便是叩拜也当得,可今来山东,自己却要审理两江之案,说不得就要把于督牵扯其中,再往后看,紧挨的一块“沐心”的碑刻落款却是张鹏翮,又是一位两江总督呢,此一炷香上的,下一炷香又该如何?
凝视王国昌,法海由不得开始猜测王国昌此举究竟是何意!
“王抚台对这些典故倒是记得清楚,”身侧有人呵呵一笑,却郭琇说话了,“皇上曾以《督抚箴》晓谕天下封疆,不知王抚台记得几句啊?”
“华野公,你在拷问本抚么?”
王国昌白净的面皮上闪过一丝愠怒,双手北拱,“此《箴》自皇上颁布天下,本抚便题写于正鉴之上,每日大堂一字一句刻在心间——”
“既是铭记王抚以为‘绳为纠慢,宣德布慈’为何意?”郭琇冷冷一句打断了王国昌,“王抚又以为‘廉善是旌’,‘天讨我不敢私勖’是何意?”
“你——”
王国昌一时无语。
皇上的《督抚箴》自三十年刊传天下,“芒芒方域,分理需人,岳牧之选,实惟重臣,控摄文武,统驭官司,绳为纠慢,宣德布慈。”这是职责所在!“廉善是旌,贪渎毋宥,”是为官之道。曾是源浊而流则清,曾是表正而景则倾,职汝之由,是曰天讨我不敢私勖。这是官之本!
一句话,为官“清、慎、勤”是本分,该做的事做到了用不着褒扬,反倒是不这么做,嘿!绳为纠慢!
王国昌被堵得心口发闷,忍不住恼羞成怒,咬牙道:“本抚与四公子探讨为官之道,华野公既已在江湖之远,嘿——有些话莫逼着本抚讲明的好!”
讲明了,无非是威胁,官员们说话,你一糟老头子插嘴?莫忘了官字两张嘴,尊重你是七十无咎,换了说法,混悖狂言就是不敬!
“哈哈哈哈,”郭琇一阵大笑,“王抚台,你还是讲明的好,最好说说你后院那位贵客夜入抚衙究竟为了何事?”
一言出,莫说王国昌心惊,就是法海也疑惑,他还以为那字条是阿玛派给的侍卫所传,难不成是郭大人?只是郭大人就带着一对小孙女,如何探得机密?
“大胆!”王国昌已经怒了,“本抚后宅之事岂是你一介草民能问的?来啊——”
“且慢!”文斗转成了武斗,看周遭巡抚衙门的官差围拢过来要拿人,法海连忙喝止,“王抚台,华野公不过无心之语——”
“哼,无心之语?本抚面前信口雌黄,待到送入大牢,五木之下就知道是不是无心之语!”王国昌一挥手,“拿下!”
“王抚台!”法海向前两步,怒视王国昌,“王抚台当知郭大人的身份,太子谕旨本钦差审案——”
“本抚还以为四公子忘了自己的本分呢!”王国昌是打定主意要擒下郭琇了,“郭琇以民告官,纵是免了杀威棒也是钦犯,四公子一路带着他招摇过市,早已是罔顾国法,本抚即作协理,自当为四公子分忧,”格格笑着转向郭琇,“华野公,绳为纠慢,是您说的,对吧?”
协理转而成了束缚,法海为难了,聪明如他如何还看不透王国昌,他分明就跟范承勋、阿山等是一伙儿的!仔细想想,以山东水运之便利,漕运船怎么可能避开他呢?
参拜御笔算是提醒,拿下郭琇就是警告,看看身边几个亲兵,他似乎明白阿玛为什么说“事有不可,便要第一个参奏自己”!
虎落平阳的竟是自己?华野公倒被绳纠了,失算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