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起我,端详我的脸,关切地问:“你这是怎么了,怎么好像哭了?”
我伸手抹了一把脸,才发现自己满脸冰凉,竟然不知道什么时候流下泪来。慌忙支支吾吾道:“好像是鼻炎犯了,对花花草草的有些敏感,总是不知不觉地流眼泪。”
狂石母亲知道我在撒谎,怕我尴尬,不再追问:“你怎么自己在这里,难道出门都没有马车吗?侯爷府这是怎样苛待你的?”
我慌忙摇头,却不知如何解释,牵强道:“我就是自己出来走走,想寻点药材。”
狂石母亲善解人意,只道我有什么难言之隐,不方便开口言讲,也不多问,拉着我的手,热情地说:“这里距离侯爷府还远,不如我们顺路一起,你也同我解解闷。”
我也觉得自己刚才一阵狼狈疾奔,似乎耗尽了身上所有的气力,懒懒散散,双腿都像灌了铅一般。谢过狂石母亲,也不再客气扭捏,上了马车。
狂石母亲见我闷闷不乐,不着痕迹地转移话题,问起我与狂石在扬州相交的事情。我拣些有趣的讲给她听,她笑得前俯后仰,笑声爽朗,毫不扭捏作态,充满了对自家儿子的自豪。
她与我讲起狂石小时候的趣事,尤其是他点兵场上“一尿成名”的威风事迹,还有忠勇侯最初知道自家女儿原本是男儿身时的惊愕与狂喜,描述得绘声绘色,我笑得眼泪都忍不住溢了出来。
原来笑声真的是可以传染的,狂石母亲并未开导我一句,仅仅只是几个玩笑就一扫我原本心里的阴霾,忘记了适才的委屈,笑得没心没肺起来。
所以马车缓缓行驶到侯爷府前面的街道,狂石母亲拒绝了我的邀请,我告辞跳下马车时,脸上是欢快的。
我挥手目送狂石母亲的马车逐渐远去,脸上的笑容才慢慢地褪下去,怅惘重新汹涌而至。
一辆紫色华盖马车从我身边辘辘驶过,扬起的尘土铺天盖地地笼罩着我,迷了我的眼,眼泪抑制不住又汹涌而出。
我弯腰从地上捡起一块石子,狠狠地向那辆马车掷过去,像泼妇一样跺脚大骂:“你有什么了不起,这样欺负人!”
马车早已绝尘,拐过街角不见。
回了侯爷府,心情一直很低落,徐夫人两次到我的院子,拐弯抹角地询问我赴约的事情,我低了头不言语,她便识趣地不再追问。
惠儿几人轻手轻脚地做事,有时故意围着我谈笑,说起听来的笑话,笑得夸张。
见我只是勉强地笑,仍旧失魂落魄的模样,面面相觑,不再打扰我,在离我不远不近的地方,愁眉苦脸地小声说话。
我原本对于兰颖儿所说的话,心里存了怀疑,觉得她是有故意挑拨离间的嫌疑,可能,哪一天,凉辞就会突然出现在我的面前,我笑着骂他:“你爬窗上瘾了不是?”
他会微翘唇角,一脸坏笑,告诉我:“傻丫头,兰颖儿那是故意气你的。”
可惜没有,一连几日,直到我彻底的失望,心冰凉。
青青这些日子里格外活跃起来,京中不少千金的聚会,宴席都给她发来了请柬,她的才气很快在京中传扬开来,与兰颖儿并驾齐驱,被京中人赞为“京城双姝”。
青青经常会在找我闲聊时说起兰颖儿,夸她知书识礼,平易近人,才情高绝,倾国倾城,大有惺惺相惜,相见恨晚之意。
我则拒绝了所有的邀请,就像一直蜗牛一样,蜷缩进自己的硬壳里,偶尔露出两个娇嫩的触角,向外小心翼翼地探触,一有风吹草动,就立刻瑟缩起来。
我不肯承认自己心情不好,仍然会在小样儿她们玩笑的时候,笑得牵强。
听说,宫中春选的名额已经开始逐级上报了,侯爷府还在观望。
我知道,她们仍旧是在我与青青之间犹豫,这就是一场博弈,我与青青,二选一,一局定输赢,反悔不得,必须慎重。
青青,是苏家女儿的骄傲,无疑是最佳人选。而我,就因为,齐嬷嬷曾经说过的那句话,我至今仍然不懂的理由。
直到四月下旬,清平候府老夫人七十大寿,给安乐候府也递过来请柬,青绾计划带着青茵一起去参加。
下午时,忠勇侯府狂石母亲差人给我带来口信,邀请我与她一同去清平候府赴宴。说是自己最是眼馋别的姐妹带着自家闺女,打扮得花枝招展地馋人,希望能借我一点光,也在人前扬眉吐气地炫耀一次。
别人的邀请我可以任性地无视,清平候府我也不识得,但是狂石母亲的话我不能拒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