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送来的糕点,一边含糊不清地说着。
那是翡翠壁,这位拓跋小姐,是自信手艺高过我了?
“怎嘛,你心疼她啊。”我抱着手臂靠在墙上,“我啊,可还没打算让你做拓跋阀的女婿呢。”
既然有谢叔方陪着,我倒也不是很担心建成的人身安全。所以说也不想没事跑到前线去吃灰。于是整个下午,就那么远远地看着在火龙车的攻势下,蓟城便的残破又孱弱。虽然建成带着人奋勇抵抗,但随着夜幕降临,蓟城的拓跋阀军队死伤惨重,蓟城的城墙也便的好像一张薄纸,好像一捅就能破。
因为天黑的原因,于阀再一次暂时修整。不过,这蓟城城破、拓跋阀全灭也只不过是时间问题。
“建成,方便见面吗?”我敲着建成的房门。
他开门,脱下甲胄,只穿了一身简单的绸衫,披散而下的长发光可鉴人。
却显的特别憔悴。
“我也正好有事要和你说,鳞儿。”建成将我让进屋内,倒了一盏茶给我,“蓟城看来很危险了。你先走。你放心,以我的武功我会安然无恙的,更何况,身边还有谢叔方跟着。”
“是啊,以你的武功我自然放心,但是若要带上拓跋章一家老小做包袱呢?”我没有喝那杯茶,“建成,你为拓跋阀做的已经仁至义尽了,火龙车的力量不是人力所能抗衡,蓟城今晚就要城破了。事已至此,你父亲也不会责怪于你。我们这就走吧。”
建成温柔的脸色突然就僵住了:“我若现在抛下他们,抛下蓟城。。。。。。我怎么能做出这种事情。仁德何在?鳞儿你不知道,于阀,他们所经之处,多是屠城啊。”
“这我知道。”我木讷地说,“可是这关我什么事?又关你李建成什么事?难不成你还真巴望着要娶拓跋飘雪做拓跋章的女婿啊?”
他皱了皱眉,却依然好声好气:“鳞儿你这说的什么话。”
“你要是还嫌有背仁义道德,那我打昏你带走好啦。”
恩,我此行的目的便在于此。建成既然来了,自然不撑到城破不会走,但是,即使城破,我也要保证他个人的人身安全。
“鳞儿。”没想到建成拔高了声调,“无关拓跋阀,也无关于阀。鳞儿,那是屠城啊,你明白屠城是什么吗?无辜的生灵涂炭是我最不愿意见到的,无论军阀之间有什么恩怨,这蓟城中的百姓都是无辜的。我决不能弃他们于不顾。就算是面对那火龙车,我也一定会想到办法的。”
建成说着叹了口气,收起了激动的语调,眼神里几分惋惜几分动容:“鳞儿,你是江湖黑。道的王,你自有你的杀伐决断。可是,我看见你很努力地让手下帮派干实业,看见你怀柔维护和白道的关系减少火并,看见你一丝不苟地维持规矩和治安,看见你那么爱惜自己的手下和自己势力内的百姓。我以为,黑。道王有一颗兼爱天下的心;我以为,鳞儿你懂得的。”
“鳞儿,苍生何辜。”
是啊,苍生何辜。
当我从段锦鳞变成杨氏帝女之后,“苍生何辜”这四个字便深深印刻在我心里。曾经的段锦鳞,那么恣意妄为,一言不合拔剑相向,杀人放火干的最是利索。如今,却绝不愿意去伤害无辜的人,甚至想要去保护那些素昧平生的人。
天下万民是我的天下万民,有能力的人必须为弱小之人做些什么。不知从什么时候起,我竟然真的拥有了一颗兼爱天下的心。
明明很严肃的场合,我竟然微笑了。也许来到这里的时候,我就已经做好决定了吧。
“建成,你真的决定要留下和火龙车死扛到底了?”没有等他回答,我就继续往下说了,“那么我说过的,建成你的事,就是我的事。”
“请大公子转告拓跋大人,武鳞,恳请和他借十个人。”
夜色已深,我和拓跋章派来的十人小队从城后悄悄溜出,前往马场。
“好了,抓紧时间,跟我一起堆草垛。”我抱起干草,指挥着那十个愣头青。
“武姑娘,这是要干什么?”
“哎别问啦抓紧时间。”
“武姑娘?”
不是说军人都是服从命令的嘛,怎么那么多问题。
“你说,这月黑风高夜,最适合干什么?”
十个小子面面相觑,不明所以。
“当然是杀人放火啦。”我手上功夫没停,“不过呢,放火也是一门学问,现在和你们解释不清楚,所以照我说的办吧。”
我相信他们根本没有明白,但是这说了等于白说的解释,倒真让他们勤快地动起手来了。突然有些佩服拓跋阀的军队了,这随便拉出来的十个低阶小兵,效率也不是一般的高。
北地的夏天,酷热又干燥,前天晚上夜观星象,我知道今夜会其东风。
万事俱备,只欠东风。
幸运的是,东风很快就起了。
“好了好了都停下,起东风了。”我指挥着他们给干草撒油,然后,“哗”的一声点燃了火折子。
诸将并曰:“攻备当在初,今乃令入五六百里,相衔持经七八月,其诸要害皆以固守,击之必无利矣。”逊曰:“备是猾虏,更尝事多,其军始集,思虑精专,未可干也。今住己久,不得我便,兵疲意沮,计不复生,掎角此寇,正在今日。”乃先攻一营,不利。诸将皆曰:“空杀兵耳。”逊曰:“吾已晓破之之术。”乃敕各持一把茅,以火攻拔之。一尔势成,通率诸军同时俱攻,斩张南、冯习及胡王沙靡柯等首,破其四十余营。——《三国志?陆逊传》
大业十三年六月,北境正是干燥酷热的季节,加上多日未雨,故学陆逊火烧连营。趁着东风,让受惊的战马携着火苗发了疯一般地冲进敌阵,风助火势,宛若真正的火龙喷吐着火焰呼啸而过,锋利的鳞爪飞扬而起,刹那之间,白日里还嚣张着的于阀的大军便在反应不及的惨叫声中像蜡烛一般无力地融化了。
蓟城城门大开,建成亲自率军而出,冲进了已然自乱阵脚溃不成军的敌方,展开单方面的压制和屠杀。漫长的黑夜里,火光像绝色美女正妖娆地跳着舞,比血液还要鲜红。
这样的罗生门里,还有谁会去想到那个攻城神兵火龙车呢?我说过,火龙车是攻城战的神兵,但在近战之中不但派不上用场,还反而是一个累赘。因而,现在,可能只有独自站在僻静角落里默默注视着一切的我还在意着它了。
鬼哭狼嚎的战场啊,地狱张开血盆大口吞噬着人间的生命,可是我已不会像当时在雁门城墙上那般失态了。
举起火箭,瞄准那无人问津的火龙车。一箭飞过,在流矢遍地的战场上没有任何人会注意,却足够让攻守兼备的火龙车当场爆炸,转眼之间就烧个干净了。
为了防止火龙车被不该拥有的人夺取,我在设计中加入的最后一环,便是在火龙车最重要最复杂的轴承连接出封入了雷火弹。取自汉朝宫廷烟火的灵感,隋朝皇室一直在着人研究爆炸与火焰的武器。这名为雷火弹的武器,遇到明火或冲击都会爆炸,虽然爆炸范围并不广,力道也不足,但用在毁尸灭迹火龙车上,也是绰绰有余了。这便是这冒牌火龙最大的弱点,在宁可毁掉也不能被夺走的时刻启用的机关。
而现在,当然就是用它的时候了。于阀是抢不回火龙车了,但是无论它落在李阀还是拓跋阀手里,都是我所不愿意看到的。
中原的火龙车,只剩下九架。
之后的事就无需我再关心了。于阀的全军覆没是板上钉钉的事了,拓跋阀的蓟城也算是摇摇晃晃勉勉强强地迎来了平安。而我在窗外的冲天火光和惨叫声中安然入睡。
醒来的时候已近午时,不知怎么的,建成就得到了消息,拎着一盒子吃的兴冲冲便跑了过来。
只不过,有人的消息比他更灵通。
建成来的时候,拓跋飘雪正坐在我的对面一起用膳。
“成哥哥,这么巧,你也来找武姐姐?”拓跋飘雪标志性的甜美笑容。
“世妹也在。”这边也是温文尔雅一如往常,“我不打扰你们吧。”
相对于他家世妹的温柔,我自然是不屑地道:“大公子吩咐属下办事,属下怎么敢说打扰。”一边说着,一边李大公子就充耳不闻地进屋了。
一顿饭的功夫,拓跋飘雪都是抓着建成问长问短。
“成哥哥,昨天夜里大胜真是太好啦。”
“成哥哥,你率军冲锋的样子真是太帅了,不过你要自己小心啊,飘雪可是很担心你的。”
“成哥哥,你和我讲讲昨晚的战事吧。一招扭转局势,总觉得很厉害啊。”
“成哥哥你带来的部众怎么样了?死伤程度不小吧,都是为了我们。。。。。。”
“成哥哥,那个火龙车很厉害吧,到底是什么样子的?你和我说说,怎么那么厉害的火龙车最后就悄无声息地消失了呢?”
成哥哥,成哥哥,成哥哥。。。。。。
担忧、娇羞、憧憬,各种表情在拓跋飘雪的脸上简直是惟妙惟肖。我淡然地看着她一颦一笑宜喜宜嗔,想着这丫头还真是不简单啊。
南天芙蓉色苏绣长裙,曳地裙摆上细密地绣着攥枝千叶海棠,外披滚学细纱。半披散的发上一支镂空兰花水晶钗,脖子上一挂海棠滴翠璎珞和长裙相得益彰。举手投足之间,腕上一副月光石手串泛着浅浅的蓝光,手中一把水墨团扇上散出雅致的香味,衬的她整个人特别的娴静优雅。
这幅打扮是女孩子来找女孩子一起吃饭?
找我一起吃饭是假,找建成才是真啊。她是算准了我一醒来建成就会找上门,早早地梳妆打扮备好午膳,要制造和建成的这一次偶遇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