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戏子,把原本模样全数遮严实了。可就算这样,身法还是一丝不见拖泥带水,一忽儿就不见影了。”
夏君黎拿过那把刀细看。刀鞘并非铁铸,但也是良木厚革所制,质极坚密,此时却从正中豁豁裂开一道长长的口子,露出了里头刀身的颜色。
“他用的什么兵刃?”他问。
刺刺略作回忆,“他袖幅很大,兵刃都给挡住了,我也不大确定,但应该不是刀剑之属——感觉是钝的,颜色也是钝的,没见锋刃亮光——像个棍子,或者杵子,大概——这么长?”
她比划了下,那兵刃大约比她的小臂长一点。
“短杵?……”夏君黎皱眉。很少有人用这种兵刃来行刺,这人想必并非专司行刺的杀手之属。但依刺刺所言,此人出手狠辣异常,确存杀人之心。他不免多问了句:“你觉得这人……”
刺刺知晓他的心思。“我觉得这人杀意很浓,不像只为了留个盟旗恐吓示威。”她已接话,“一衡说他必是冲你来的,发现你不在才恼怒之下想杀我泄愤——这我不敢肯定,但总之他对我出手之时……应该……确存了心要致我于死。”
夏君黎垂首注目刀鞘上的裂口。“你可能想到什么认识的人么?”
刺刺摇摇头,“我跟东水盟没什么仇怨,若是冲我来,只除是因青龙教那时在江南武林之会扫了他们面子,可——似乎也不至于为此来内城追杀于我。想来,总还是为了与夏家庄的分歧怨恨,将我们都视作了敌人。”
夏君黎沉默了片刻。东水盟——沈凤鸣说过,东水盟一直以“食月”为刃扫除障碍,但自从曲重生与食月生了分歧,东水盟显然缚手缚脚了许多,临安城里的事似乎便有些够不着了。三十和十五前几日都在一醉阁露过面——依当日所见,这两个“食月”主事一个有求于沈凤鸣要去洞庭,一个更是沈凤鸣亲弟弟——虽说并无有办法证明他们那般表现皆非作伪,但要说今日行刺与食月有关似乎亦显牵强。可除开“食月”,东水盟还有什么别的手段?
“你觉得呢?”刺刺见他久不言语,不免发问。
“我觉得……是不是东水盟先不论。”夏君黎取过她手里的盟旗,看了一眼,丢到桌上,“临安不是建康,内城也不是外头,陌生人没那么容易进来。即使真是东水盟,他们借的——也应该是这地方的旧人。”
“你觉得是内城里的……旧人。”刺刺若有所觉,“你是不是已有怀疑之人了?”
“我是突然想到一个人,不过……只是猜想,并无凭据。”
“说到凭据,”刺刺道,“我的金针,放出去二十二枚,我刚才同一衡一直在找拾,却只捡回来二十一枚,还有一枚无论如何也找不到,我在想,按手法去势,也不是没可能打中了他。这暗器手法叫‘鸦声’,很有些特别,金针形制也与别的暗器稍有不同,任谁身上有‘鸦声’针伤,便不能抵赖此事。只是可惜,我还没学苏姨那般喂毒,即便打中也可能只是轻微小伤,也不知道位置在何处——你若怀疑谁,要立时找到他才行,若是过上半日一日的,恐怕就看不出来了。”
“那我们就去找找。”夏君黎转身出门,刺刺忙跟上去,只见他寻了守在外面的护卫组长:“张庭现在何处?“
那组长答道:“张大人酉初交值,这会儿应该是回家了。“
“禁中出事,他倒是自己回家了?”
那组长犹豫道:“张大人……交值是在出事之前,恐怕真是不晓得发生这样大事,但禁中出现刺客,司里定要派人知会于他,想必他少时就会赶回。”
夏君黎冷笑了声:“算计得好时机。”
那组长不敢猜测他此言是何意味,低头不语。刺刺微感吃惊,拉了夏君黎低声道:“你怀疑的该不会是张庭?”
“你方才说那‘短杵’,我便想起来——张庭用的虽然不是杵,但他的短戟,若稍作改头换面,看不见头尾,与短棍短杵本也相似,前端更隐有直刃,一击裂去剑鞘,也不是什么难事。”
“他——他会与东水盟有关么?还是他与你有很大过节,要这般来行刺?”
“我虽不以为有大过节,可他真动手,我也不觉奇怪,个中缘由——总是不少。”
“他若值守内城,应该很清楚你今日不在,怎么还来扑个空?”
“或许他正是要选我不在的时候。”夏君黎道,“或许他原本就是想对你下手。”
刺刺这下不说话了,半晌:“难怪你一直要我想认识的人……”她思索间,鼻尖不自觉又微微皱起来,“张庭……我也不算同他交过手,就只记得他带走平哥哥的时候……”稍一停顿,“他功夫是挺厉害的,可我总觉得……与今天这人的感觉……还不大一样……”
“他若是酉时交完值真回去了,那便不是他。若是四门都没见他出去过——也不能怪我怀疑到他头上。”夏君黎说着伸手给她,“跟我去看看,说不定能有所发现。”又转头向单一衡:“你也一道去认认人。”
单一衡不是很满意夏君黎一直在追问关于那刺客的种种,好像并不甚在意刺刺受的惊吓,不过去往殿前司衙门这一路,夏君黎眉间始终霜冷,他便也不敢再多出声。其实——即便是单一衡也多少有觉,不管什么样的敌人,若以刺刺之安危去挑衅夏君黎实可谓铤而走险——不论这事是如表面所见,是东水盟赤白的宣战,还是如夏君黎所猜测,行刺者出自内廷、另有他人——此举实足为其引来杀身之祸。这敌人若不是傻了,要么是作了万全的准备,极有自信夏君黎无法查到自己,要么——更留有对付他的后手,为此甚至甘冒大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