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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的玉块失去了原有的清透感,只剩灰蒙蒙如无有了颜色,但他还是猜认出来——这应该是——夏琛昨日丢失的那块玉佩。它从几乎是正中的地方裂为了两半,断口处一点点浑浊的浅白,仿佛昭告着这玢璃之创,怕是再无修复完好的可能。
“哎,沈兄!”夏珀还没来得及回头叫夏琛,沈凤鸣已从窗口掠了出去。适才——适才那个昨日拿走了玉佩之人就在窗外。他在窗外不知耽了多久?而自己——和这一屋子人——竟都并未有觉,这个人——他一定要见见。
夏琛追到窗边,可窗外,已没有沈凤鸣的影子。他将两瓣断玉拿起,冬日的冰冷触在手心,没有了玉的温度,只剩下寒意,与一点点未知的不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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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琰没有想到,单一衡还在自己手中,单疾泉便会这般毫不犹豫地吐出“放箭”两个字。
身体骤然绷紧,他在准备应对箭雨到来的提气间想明白了。——单疾泉太了解他了,他算准了他不可能伤单一衡,非但不能,甚至还会在箭雨到来之时保护他。而保护单一衡,大概会令得他用出更多的身法,消耗更多的气力。
——不过是故伎重施,玩弄人心!
“单疾泉!”他想说话,可第一批箭矢已至。大概连那些弓箭手都不曾料到单疾泉会突然下令,故此先至之箭参差,夏琰一手勾住单一衡,一手将头顶雨笠取下,风雪飘摇之中,雨笠如幻作无数面盾,在他与单一衡身形转动间,挥舞遮挡射来的恶意。
有力穿透了雨笠的箭并不多,但事发突然,单一衡还是呆了一呆,并未回过神来。“你可知道,无意就是因你这般自以为是才死的!”他听见夏琰在步法终于能稍许停顿的间隙续完了要说的话,“你自以为深谙他人心思,以为全天下人都可被你利用,正因为此你才失去了无意,你今天莫非还敢笃定——我真不会杀一衡!”
他茫茫然间不辨夏琰的意思,恨恨然道:“你杀我,你有本事杀了我,就像你们害死我哥一样!”
“闭嘴。”夏琰来不及再多说话。第二批箭矢已近了,这一次,大概弓箭手都回了魂,密而准的箭矢从不知处向他汇集,如铁器被吸向磁石。雨笠只挡了两三记就哗然裂开,他抛下它,暗嘲自己竟真的连“逐血”都不曾携在身边。他向后喊了声:“张庭!”张庭早就扯下背上大氅,借风向鼓起,挡在逆风方向,一面拔出腰间佩刀,击挡来矢。
大氅鼓风,挡轻微暗器好用,箭矢太沉,往往难以招架,不过幸好逆风而来的箭矢力弱,数量亦少,不至于成为威胁。夏琰拖了单一衡往矢落稀疏处纵跃,顺势要抽他腰间单刀以为备用,哪料单一衡于此等险境犹自双手按紧了刀柄,死活不肯叫他得手。
稍一僵持,两支箭矢迎面疾来,夏琰忙按住他肩向一旁闪身,一霎眼的工夫,两支箭矢擦身而过。还未来得及松一口气,腹上忽然钝痛,却是单一衡乘着他身形还未放稳,握了刀全力向后一耸,刀鞘不遗余力顶向他肚腹——毕竟是血气勇猛的少年,这一下用出狠劲来,夏琰不防间痛得眼前都黑了一黑,差一点便松了手。
“一衡……”他好不容易才咬牙切齿,“你不要命了!”单一衡已在极力扭动身形欲要挣脱。“你放手,你……你也配叫我‘一衡’!”
夏琰怔了一怔。刺刺在身边时与他无话不说,他听多了她提到家里这两个弟弟时,一口一个“一衡”、“一飞”地叫,大概不自觉早真将单一衡当了弟弟,可其实——他只将自己当仇人。
怔忡也久不过一刹,耳中听张庭呼了一声:“小心!”神思回属,箭雨之险又已逼至近前。这已不知是第几拨了?他忍了痛挟单一衡再避让——少年依旧挣扎,他臂上微痛,利箭呼啸着擦出一道血痕。
张庭抢过两步以刀相护:“这小子麻烦,这会儿顾不上他了。”
夏琰却在慌忙回看单一衡。险得很,少年胸口衣衫也给撕了条口子,所幸避过了,不过——依稀露出的里衣纹理,反光有些古怪,不像是寻常质地。
——原来是穿了软甲。
他听沈凤鸣提过,当初在洞庭,就见单疾泉身上穿过这么一件特质软甲。怪道那箭斜擦着单一衡胸口过去,偏了那么一偏,就此滑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