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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此说竟未必不对:若换在以前,爹爹还在此,庄内高手如云,东水盟从来毕恭毕敬,如何敢欺上门来?既然东水盟这般势利背义,那此盟岂非不要也罢,又怪得了旁人些什么?
“单姊姊又说,君黎大人知道我已去寻过他两次,他不便与我相见,心中十分有歉,所以托她前来,以一玉佩相赠以为赔礼。我见那玉质上乘,价值不菲,当然不肯受,姊姊却说此玉细处有瑕,难当重金,只是心意,见玉如见他。她执意要将玉佩相予,无奈之下,孩儿只得将随身佩玉托她回赠。姊姊起初也不肯受,但我说,若她不收下,我便要自去一醉阁,当面寻到君黎大人。她似乎十分忌惮此事,便受下了。
“尚叔叔、万叔叔后来得知,将孩儿好是一顿说,说出门寻人说个清楚原是为了证明夏家庄与黑竹会并无瓜葛,最后非但未曾问明白,反与人互赠佩玉,瓜葛岂非愈发深了。更何况孩儿这块佩玉原是爹临走前留下的重要依凭,怎可如此头脑发热,贸然赠予目的不明的外人。孩儿不知此举是否当真过于草率,但想起东水盟的无情、坊间诸种恶言的事不关己,心里反有点觉得,所谓侠道盟友,所谓无害看客,便这一时,仿佛还比不上了恶名在外的黑竹会里人。
“爹、娘,孩儿提笔匆忙,辞不达意,心中其实忐忑不安,一时对君黎大人依旧满心怀疑,自愧软弱轻信,一时却又忆起爹也曾将那个从不离身的剑穗相赠过他,他更曾救过爹娘的性命。无论他与我们夏家有无亲缘,这瓜葛早已在了。本家诸位叔伯我都已问过,剩下的便恳求爹娘答复,予我一个确切之说。
“孩儿已知今岁庄中多事。父母远行岭南,大哥投奔太子——再多一桩,也已不觉新奇,爹娘真真不必再顾忌。甚至,细索心底,孩儿竟也隐隐奢望传言是真,若能重新予我一个兄长,终胜于无。
“儿琛顿首
“乾道二年八月廿六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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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呈夏亦丰大人、夫人台启:
“见字如晤。
“江南暑短,一夜秋深。临安街市之上,早见褍长袷高、衯衯裶裶。今日西风,棂窗封不住初寒,晨起添衣,忽怀羡起梅州春夏袢燠,想二老于岭南虽再难见故乡无边落木、不尽长江,却也远了严寒霜冻,亦我等求而不得。
“晚辈素心拙口钝,自回京中,便身陷公私诸事烦杂,首尾难顾,内城之中偶闻大人自梅州时传奏报,乃知大人安好,越发疏懒,久未曾与二老再有通络。然今婚期初定,不敢忘二老梅州数月之关切照拂,故此,提笔以告。
“晚辈原系方外闲散,未通世间人情;刺刺青龙谷单家独女,与晚辈相识之前,本已与夏家庄缔下婚约。世事幻变,纵通读经典,遍识星宿,恐亦难测冥冥之万一——乃至,夏夫人向我二人尽传道学心得与八卦剑法,当时当地,只怕亦从未思想过我与她因此灵犀自生,从此再不肯相去分飞。
“未知——大人、夫人于此,可会有匪夷、抑闷、心中不喜。然而往者不足道,来者亦难循。手中所握,心中所彻,终只有今时今地者。
“大婚之期,初拟于二个月后,十月廿六之日。倘诸方调停顺遂,当周知于外。山高路远,晚辈二人难以亲自登门,再行跪谢二老之恩,唯借此书,聊作回想、聊寄难忘。
“勿以覆书为念。多加珍重为盼。
“夏琰顿首
“丙戌年丁酉月丙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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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信摆在桌上。桌边,一左一右坐着夏铮和陈容容两个人,似极了当初,他们在临安的家中坐在一道圣旨两边。
可这是九月的岭南正午。日光暖煦耀目如初夏,透亮了满屋细尘,唤醒了一室沉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