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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p;有侍女从帐子里端出了姒纵用了一半的汤药,想要倒掉,然后将容器也一同丢进火盆里去烤,却被微生阻止了,微生让人将剩下的药汤放置在帐外一处平坦的地方,他大概要亲自检查,只是此刻急于立即为姒纵查探病情,才不得不暂且放置在一边,人们虽然不解,毕竟这开药方的可是微生大人本人,熬制药物到最后喂入姒纵大人口中的全过程中,也只经过了伯益大人和白起大人的手,微生大人此举,岂不是怀疑有人在药里动了手脚?那么那个人,如果不是微生大人本人,就是伯益大人或是白起大人了?
可无论是伯益大人还是白起大人,都没有理由这么做,这里的人谁都知道,姒纵大人很是看好伯益大人,首领之位禅让予自己所看重的人也并不是什么稀罕的事,当初姒纵大人得来首领之位,就是从他的兄长手中获得禅让的,前首领姒苏没有将首领之位传予自己的子嗣,而是将其禅让给了他的兄弟姒纵,古往今来,这种将首领之位禅让给同族中的有才能之人的事比比皆是,若是姒纵大人最终将首领之位禅让给了外人伯益,人们也只好接受,为此伯益绝对还没傻到要下毒谋害一直看好自己的姒纵大人。至于白起大人……白起大人更不可能下毒谋害自己的父亲了,这里没有人不知道,白起大人衣不解带在姒纵大人病榻前侍奉汤药,这些汤药,都是经过白起大人亲自在姒纵大人眼皮底下试过药,方才进入姒纵大人口中的,若是白起大人在其中下了毒,那岂不是自己也要跟着性命垂危?
果然微生说出了那样的话,伯益的脸色便变得有些难看起来,冷哼了一声,看起来不怎么像做贼心虚的样子。
此刻在场的人无不各怀心思,但开口这么吩咐的是微生,此事又事关姒纵大人的病情,没有人敢过多的插手此事,自然是微生怎么说,人们便怎么做。
微生此举,孟青夏也是不解,她微微皱眉,目光始终凝视在了那碗残余的药汤汁上,微生顿了顿,然后松开了孟青夏的手,孟青夏心思敏感,此刻说不定巴不得他能开口解释些什么,但事实上微生也解释不出什么来,毕竟……他也只是怀疑而已,微生让人照看着孟青夏,他很细心,自己即将要进入帐子中办正事,还不忘让人照顾被独自留在外面的孟青夏,况且湛他们也在这,微生并不怎么担心孟青夏的处境,吩咐完了这些,微生方才微微一笑笑,温和极了,对孟青夏说道:“你在这等一等,哪也别去,我会告诉白起大人你来了的消息。”
孟青夏此刻一门心思都在那剩药之上,也没有听清微生都说了些什么,胡乱点了点头,微生便在侍从的侍奉下浸了手,入了那帐子中,气氛又蓦然宁静了下来,有些紧绷,一时间,所有人的心思都盯着那一道帐帘看,好像就这么看着,就能看出什么门路来一般,哪里还有人去顾及孟青夏那一个小奴隶都在干些什么,别说是他们了,就连湛和涟他们都是一脸凝重,目光始终没有离开那一道帐帘。
孟青夏紧抿着小嘴,绷得紧紧的,成了一条直线,她的眉头也是拧得紧紧的,那碗剩下的汤药就在她面前,黑糊糊的,散发着难闻的气味,即使微生的医术已经算是高超了,但受历史限制,这个建立在史前原始社会末期的以父系氏族组成的文明,哪里来的那样高超的医术,随便得个风寒都有可能死人,若不是像白起这等贵族,常人生病,最终是死是活,一看运气,二看运气,三还是看运气,巫医的作用实际上太过微乎其微,微生能做的,恐怕也只是比那些无能的巫医更高明一些罢了。
这里的人已经善于使用药材了,只是他们对药材的认知并不丰富,像姒纵那种唠咳,就是微生的医术再高明,想必也是无力回天,只是在拖延性命罢了,孟青夏自知不是个精通医理的人,术业有专攻,她不是天才,而她所会的那些,到了这里,也变得一无是处,尽管她承认这里的医术实在落后,可她所知道的东西,恐怕还比不上他们的巫医呢。
孟青夏对着那碗黑糊糊的剩药看了许久,也摸索不出门道来,他们的陶冶技术和青铜冶炼技术虽然已经达到了一个令人赞叹的水平,在贵族中,所用器皿也多为陶器与青铜铸器,对于金银铜铁等金属冶炼技术根本处于十分粗糙的水平,银可验毒,也尚不知是否有效,即便要验毒,也需得采用纯度极高的活性银元素……
孟青夏袖子中捏着的是她那把没有被白起没收的小匕首,银质匕首,只是颜色看起来都是青铜色,称它为“银具”都有些勉强,微生是怎么验毒的她不知道,那功夫看起来应该十分耗时,至少得抓个奴隶或是动物来试一试,否则就是想看药渣,也未必能看出准确的门道来,下毒的办法有很多种,不一定能依靠肉眼或是嗅觉察觉出来,最有效的办法……
若是这药没有问题便算了,若是真的有问题,那么白起呢……他是否知道此事?日日试药,他是否会出什么问题?还是……他根本就是知道这件事的,这药根本就是他动的手脚?若是如此,白起自己为什么又要试药呢!如果他试药,是为了打消姒纵的疑心,如此不惜伤害自己的身体,那么这心思,未免也太可怕了……不,应该不是这样,白起并不是个屑于撒谎的人,他既然说过不会对姒纵不利,那么这药的手脚应该就不是他动的。
若是这样,她希望这药没有问题,可若是有问题,她得马上告诉白起,无论如何,已经这么多天了,就是再微不足道的毒,恐怕也会出问题,况且,姒纵现在不就是出问题了吗,或许他是因为本就病体缠身,才会发作得快一些,但既然连姒纵都开始出问题了……
孟青夏咬了咬唇,抽中那把小匕首,在剩药中浸过,想看匕首的颜色变化明显不切实际,孟青夏皱着眉头往自己白嫩的手臂上划下去,然后用手捂住,这是让毒物混着金属和人体接触最直接的办法,量并不多,死不了人,若是剧毒,为姒纵试药的白起恐怕也早就出事了,至少这毒不会立即要了她的命,孟青夏也不知道自己为何会如此大胆,也或许,正是因为知道自己死不了的缘故,也或许,是因为别的什么……
孟青夏的心思有些复杂,她果然很快看到指缝中渗出的血色微微有些发黑,并不明显,只是因为她并不敢蘸染太多汤药的缘故,但那足以证明这药有问题,孟青夏的眉头皱得更紧了,等又放了一些血,忙扯下了自己身上的一块衣服布料捆在了伤口并不算大的手臂之上,她正手忙脚乱地要替自己束缚上伤口,身后便突然传来了一声冷得让孟青夏浑身都打颤的声音……
“你在干什么!”
孟青夏惊得回过身来,一见那已经有好几日不曾见面的冷峻男人,此刻一双眼睛冰冷得让人仿佛顷刻间坠入冰窖,孟青夏一滞:“白起……”
“该死!”白起的眼中有冰冷,有愠怒,此刻的他显然恨不得立即将这胆大包天的家伙给扔出自己的视野范围之外,她这是不怕死了吗!就算这药没问题,这也是姒纵喝过的药,她也敢乱试!况且这种时候,他特意嘱咐过她不允许她乱跑,她居然还敢到这种地方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