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指挥着那些幼军或左转或右转或齐步并进,从未见过这等法子的官员们都是大为愕然。虽则并不是什么行军布阵厮杀,可但凡有些见识的都知道,短短三个月能把一群散沙捏成这样儿有多难。
几番鼓点之后,徐勋手下的鼓点突然快了起来,随着那越来越急促的声音,就只见从第一方阵的第一列开始,一队队人在一声声杀字之后,一个个径直扑倒在地;而第二方阵则是从第一列开始,左右两队人彼此互练擒斗;第三方阵是前排不断分人往后排,须臾列成三角阵;第四第五方葬则是须臾间变化成扇形方阵。这时候,徐勋回头瞟了一眼王守仁,见他已经径直上了鼓架对面那座只容一人上下的高台,他就放下心来。
前两个月的队列是他一点点教给那些百户总旗小旗,而这些军官再教给下头的幼军,而最后一个月的操练,则全都是王守仁的手笔,在这冷兵器对战方面,他自然比不上从小就拿着果核排兵布阵的王守仁。果然,就只见这位上了高台的兵部主事随手抄起一面红旗一挥,底下五个方阵倏忽间彼此融合在一块,前排人等此前背在身上的藤牌全都解了下来持在手中,赫然是一座盾墙。
方阵、圆阵、雁行阵……随着王守仁的大旗变幻,下头数百人的军阵不断演变,虽然偶尔也有失误之处,但大体却颇为可观,就连曾经带过兵的几个勋贵,这会儿也微微lu出异sè,更不要说其他没见过练兵的。而高台上的朱厚照看得眉飞sè舞,满脸与有荣焉的模样。
不到一刻钟的军阵过后,数百幼军便重新分散开来两边罗列,继而又有人上前摆放箭靶。这时候,刚刚因为朱厚照进场而呆住的太监就不敢那么放松了,纷纷站成两排挡在天子身前,朱厚照立时不干了,上前一把就把人全都拨拉到了一边,没好气地说道:“挡什么挡,那些都是我这个太子挑出来的弓箭手,不至于那么没准头!”
小祖宗,这不是怕他们没准头,而是怕他们太有准头了妄图行刺!
尽管孙洪吓得脸sè都有些白了,可当一应弓箭手上了前来,全都是背对着天子面朝箭靶连连发箭,他这才放心了不少。而等到这边厢十个人——射完,那边厢又有十个幼军捧着满是箭支的箭靶到高台下高举过头后单膝跪下,孙洪又赶紧上了前去,——扫视之后就快步退了回来。
“万岁爷,每个箭靶上大约都有六七支箭光景,准头很不错了。”
“好,很好!”
弘治皇帝满意地点了点头,并没有轻言赏赐。即便如此,这金口玉言的两个好字仍然让那十个从小练弓,却只今日才有一展所才机会的弓手大喜过望,放下弓箭后慌忙转身磕头谢过。十个弓箭手退下之后又是十个刀牌手,十个刀牌手之后又是十个枪手,分别演示过后又是三十个人之间彼此配合,这一套王守仁亲自研究的三十人小阵相比刚刚的泛泛大阵,却是更显娴熟齐整,到最后寿宁侯张鹤龄索xing头一个带头叫起好来。哪怕应者寥寥,但众多官员哪怕面上不说,心里却已经活动了,就连刘健亦是颔首微微点头。
因而,当最后徐勋和王守仁带着几个军官在高台前再次行礼时,朝官们眼见得弘治皇帝召了徐勋和王守仁上高台,虽则窃窃si语,却也不好在这么一场远比预料中成功的练兵之后说些什么。等到那边厢又有太监传令,将刘健李东阳谢迁马文升刘大夏戴珊都请上去之后,众官就都笃定了。
纵使寿宁侯这般亲贵,但真正论及大事,还不是比不上那些大佬,更何况那一个初出茅庐的年轻小子?
“徐勋,王守仁,今日操练很好!你二人这三个月用心用命,太子日日回来都有言语,朕已经尽知。”见王守仁看着朱厚照目瞪口呆,弘治皇帝只当是没看见,又微笑着说道,“有过当罚,有功就当赏,朕就赐你二人飞鱼服各一袭!”
话音刚落,马文升就突然**地开口说道:“皇上,朝中有制度,蟒衣及飞鱼不可轻赐于人。此番练兵乃是他们的本分,若就此赐了,则中外不以蟒衣飞鱼为贵重,恐失国体,请赐以绢帛金银皆可。况且,军阵整齐,真正厮杀却还说不好,亦不算真正大功告成。”
“咳!”见弘治皇帝微微皱眉,朱厚照则是毫不掩饰地拉长了脸,李东阳不得不装作被寒风呛着有些咳嗽,打断了说话完全不看场合的马文升,随即才有些惶恐地告了一声罪,却轻轻巧巧岔开话题道,“说起来,太子殿下今日出场着实惊艳,实在是令微臣叹服!”
“那当然,也不看看是谁教的,是谁陪练的!”
当着几个微微sè变的大佬,朱厚照看也不看马文升一眼,当即涎着脸冲弘治皇帝说道:“父皇,军阵好不好我不懂,但总有那许多人看见了!就算不赏他们这一番治军劳苦,总该赏王守仁教儿臣射箭,徐勋陪儿臣射箭的辛苦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