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庶女?若是大家户的嫡女恐怕是无论如何都看不上哥哥的吧!秦玥想:恩,也不是所有的庶子女都奸诈阴险,起码面前这姑娘是个好心性的。
庶子女也是人,姑娘这般爱笑温和,想必她爹娘教得好、待她也好。秦汇这回跟自家妹妹想的倒是一样。
“哥哥,你觉得柳姑娘怎样?”秦玥看秦汇。
汉子正想着庶子女的事儿,直接就点头道:“当然好了,第一眼就觉得……”他忽地抬眼看身边盯着他的几人,话一僵。
秦汇定了身子,半晌又直视着柳卿道:“第一眼就觉得好!”
说都说出来,还怕说完?!
姑娘瞬间红了脸,垂眸挡了秦汇直白的目光,只是嘴角抿着又翘着。
叶子在一旁感觉这人真是憨实,她家小姐当然好!
哪有少年不多情,哪家少女不怀春。有人这么直白的夸自己,任谁心里都高兴。
秦玥瞅着羞涩的姑娘,也喜滋滋地笑着拽拽周恒跟他挤眉弄眼,我看行!
“姐姐,什么是庶女?”阿正拉拉柳卿的袖子。
柳卿回头看他,想想道:“姐姐的生母是姨娘,不是正妻。凡是妾室之子都是庶子。”
阿正所接触到的妾室姨娘就只有了周秀了,小孩儿想到这个不讨人喜欢的人,不经意皱了小脸。
秦玥知道他是想起周秀了,拉着他道:“阿正,人与人是不同的,不能用以往人的印象来衡量现在事物,凡事需了解后再下定论。”
小孩儿青眉淡:“阿正觉得姐姐好,漂亮,又和气。”
秦玥笑道:“嫂子也这样觉得。”
阿正温了嫩嫩的笑脸看柳卿:“姐姐,那你赶紧嫁给秦汇大哥吧!大哥哥也好哦!”
这次柳卿不再害羞了,只笑着看小孩儿。
秦玥忙道:“阿正只是想我哥哥早些有家室,我娘这些天一直给我哥找人家呢,都给他弄烦了……”
少女柔光的眉眼掠到柳卿身上又道:“不想哥哥还能遇到你!”
“镇子就这么大点地儿,抬头不见低头见呢!”柳卿起身,温和道,“店也看了,东西也买了。我就告辞了。”
秦汇忙站起来,面上却不知所措。
秦玥:“柳姑娘,我哥哥让你多坐会儿呢!”
“不了,出来有一会儿了,该是回去的了。”柳卿朝秦汇微微一笑,就带着叶子慢慢走了。
秦汇看着姑娘的背影,眼中有不舍。
“哥!”秦玥挑眉,拉着阿正道:“让阿正陪你去送送柳姑娘!”
汉子微愣,阿正却握上他的手:“走走走,送送姐姐!再不去人就到家了!”
小孩儿拉着秦汇追了出去。
哥哥平时不是这么不善言谈的,看来还真的是对人家有意思呢!秦玥自个儿堵着鼻子笑几声。
“娘子,可觉得好些了?”周恒握上她的手,还是凉的,没有热意。
“恩,不流鼻涕了。”
少女的声音有些闷憨,直惹了周恒发笑。
“笑什么!”秦玥戳他的胸膛愤愤道。
周恒抓住她乱动的手:“娘子这样的声音很,稚嫩,很好听!”
“你就想说我傻以为我不知道?”秦玥瞪着眼看他。
“好,是我不好。咱们回屋里吧,外面有风。”周恒牵着她的手将人带进屋里。
秦玥在屋里坐了一会儿,想起之前张大山送她的一大包皮毛,正好趁现在给周恒做个围脖啥的。下个月说不定就该下雪呢,他一个人在学院里,得早早做好保护措施。
她翻出一条灰兔皮,软滑的毛很顺溜。
“阿恒给你做个围脖,天冷了围着,不往脖子里灌风。”她往周恒脖子上绕了一圈,大致画出了印记。
“那就多谢娘子了。”周恒在一边看着,她一会儿剪一会儿缝。
天确实越来越冷,该过冬了。
秦玥做的认真,素手撩动,眼眸都静谧了,只闻她有些重的呼吸声。
“娘子,你给邢小姐出了什么主意?”
“哦,就让她查查徐家有什么猫腻没有。”秦玥看他一眼,手下不停地缝着,“特别是徐峥有没有什么不好之处。若是有那么一丝半点的,可以拿来做文章,以胁徐家或者是她爹主动将亲事取消。”
那不就跟他说的毁了徐家是一样的道理吗?周恒漆黑的眼眸半眯含笑,娘子果然聪慧。
“哎,谁知道杨潜没去提亲呢!而且邢晨她爹竟然那么早就答应别人了。当官儿的都想找对自己有利的亲家!”秦玥幽幽道。
半室静谧,周恒思索片刻道:“若是我做官了,绝不拿儿女的亲事做高升之利。”
“虽然我很相信你,但是想想还挺远的,明年才秋试呢!秋试之后还有会试,会试后殿试,长远着呢!”秦玥安娴的面上略略淡涩。
上次不知道周恒有哪些考试,她专门看了这类书,才知道具体的考试类型的。
周恒:“过了秋试我就回家来备考。”
“不会耽误学习吗?在家里又没有人可以教你。”秦玥抬眸看他。
“秋试后基本都是自己用功的,举人是没有专教夫子的。”周恒解释道。
“那好。”秦玥又挽了针线缝了一会儿,将东西放到他眼前,娇笑:“好了,试试!”
周恒惊讶,摸着秦玥已经围到他脖子上的灰毛皮:“这么快!”
秦玥将后面的按扣扣住:“两边缝起来把毛毛露到外面就OK了,没有技术含量的!”
“偶,尅?”周恒缓缓吐出秦玥口中的英语,带了疑惑。
秦玥心里一咯噔,微张了口没动事儿。糟糕,说漏嘴了……
“就是好的意思。”她回身坐下,笑着看周恒:“是不是很暖和?”
周恒摸摸自己的毛毛围脖:“很温暖,很偶尅!”
“娘子不给自己也做个吗?”他又扬了暖笑。
浅灰的兔毛围着他瘦长的脖颈,衬得俊颜白皙清致,别有古人的气质卓佳,温文尔雅。
秦玥稳稳地安放了刚才的小心慌:“那好吧,我要做个白色的围脖。恩,干脆连小雨他们的都做了吧!”
她又轻快地到柜子里翻出了几条皮毛哼着歌儿缝起来。
“我觉得徐峥这个人肯定有问题……”秦玥凑近了周恒,缓缓靠在他身上:“我让连程去查徐家了。徐家不止他一个嫡子,但人人都敬重他,说敬重倒不如说敬畏。”
“敬畏?”周恒揽着她的肩膀让她靠的舒服些。
“对,人人都是出于畏惧而尊崇和宠戴的。”秦玥软软道:“而且,连程还说,徐峥身边就两个丫头,就是他的通房,其他都是小厮。”
“不过,大家户的公子身边应该都是只有小厮的吧?”她又补问一句。
周恒:“这倒不假,只有特别喜色的少爷公子才会有不少女仆。”
说起外面的事了,周恒将学院里丢人的事儿也跟秦玥说了。
秦玥一听就问:“是不是他无意中招惹了谁啊?有些心理偏激的人是很厌烦那种闷怯弱小的同类的。”
周恒听着她奇怪的言论,摇头道:“没想过这点。但是,怎么想都觉得会成为悬案。”
他的声音低沉暗涩,响在秦玥耳边带了淡淡的懊悔。
“不是你的错不用往自己身上揽。你虽然是最后见到他的人,但他的失踪也跟你没什么关系不是?”秦玥仰头微微碰着他。
周恒侧身揽上她的腰,下巴轻蹭着她的发顶:“我知道,只是,一个刚刚还在说话的同窗突然之间消失,感觉……”
“感觉来自这个世界深深的恶意?”
周恒轻笑,“娘子形容的好贴切!”
“恩哼!”秦玥歪头,有好就有坏,这世界对比鲜明,人性还不是一样?两极之人极端不善改,中庸者不想便顺从。
二人说着话,不觉到了暮色,暗蓝的天如同遮蔽上了硕大的羽毛,西边透着羽隙的红紫,越往东越深,渐成墨蓝。
吃饭时,阿正说秦汇大哥在漂亮姐姐跟前就不会说话了,还没自己口齿清楚。
秦玥告诉他说不定以后他有了自己喜欢的女孩儿,在人家跟前也会说不出话的。
阿正觉得不会,他说话可好,叔叔婶子都喜欢!
——
王志梅第二天听到邻居家说,昨个儿见秦汇跟一个漂亮的姑娘走在一块儿。
一听这话,王志梅可是心花怒放。汇儿终于知道去勾搭小姑娘了!
妇人赶忙回家,秦汇正在理货,她轻轻拍他的背,柔声问。
“儿子,你昨天跟哪家的姑娘在一起啊?”
秦汇的动作一停,娘怎么知道的?
“啊?不声不响的就找人了,你娘我还在为你的亲事担心呢!”王志梅在后面捂嘴笑,儿子终于透气了!
“只是妹妹的一个朋友,我去送人家的,没啥事儿。”秦汇眼也不抬的道。
“真的?”王志梅不相信:“那我去问问玥玥!”
“别!”秦汇拉着她不让人走,她一去,妹妹肯定啥都说了。
王志梅笑的眼角出了褶子:“快说!”
“八字没一撇的事儿,娘您别着急!那姑娘是县里来咱这儿养身子的,过年就回去了。”秦汇又转身收拾起东西。
“哎呀,那可不行啊!”
王志梅又开始担心了,她儿子好不容易开窍看上个人,这要是不娶回来,等下一个得等到啥时候?
“汇儿那你可得上点儿心,离过年还有俩月,你多关心关心人家。她不是来休养的吗?在咱这儿有认识的人吗?”
“没有。”
“没有好!娘给你出主意!以后娘多做点儿好吃的,你就给人家送过去,多跟人接触接触……等冬至的时候你再请人家到家里来,反正她一个人,也挺孤单的是吧?”王志梅又开启了话唠模式。
这倒算是个好主意,秦汇想,只是不知道柳姑娘会不会嫌他烦……
秦汇点着头说知道了,王志梅才笑着离开,她得好好想想今天做什么吃的要不要去那姑娘家里看看?会不会吓到她?算了,还是让汇儿自己去吧,她去凑什么热闹!
秦汇将货物整好,心里全是柳卿的影子。不知道柳姑娘生了什么病,看着她也没有不适的地方啊……
“阿恒,你说咱们要是从镇上走到村里,得多长时间?”
俩人带着小雨阿勤和石心正坐在马车上往周家村去,趁着家里人多,把新院子收拾收拾。
新屋子都有湿气,上次来把窗户打开通风了,不知道有没有效果。
周恒:“走着大概要小半个时辰。娘子想走着过来?”
秦玥摇头:“这么冷的天呢!我只是问问。如果到了春天,路边的花都开了,倒是能走上一回。”
“阿勤,这些日子有没有识字练字?”周恒问一旁抱着一段树干的周勤。
“有!在镇上我也没别的事儿,一直在看书,有不会的就问嫂子了。”
秦玥也道:“是的,阿勤也就昨日出去了一会儿,平日都是在屋里学习的。”
周恒点头又将目光对准周雨,女孩儿一笑:“我也会背三字经了!不过就会这一篇,人家都是在做绣活呢。”
周雨是家里最活泼的孩子,虽是女孩儿,也尽力的去完成周恒交代下来的学习任务,嫂子说识字用处大。
秦玥:“阿勤,你要用那块木头做什么啊?”
他手里的树干已是被刮去皮的,上面画了许多线。
“我想给阿正做个小人儿,然后再做个笔架,剩下的……还在想。”
他的手艺不精,做什么东西要先打好标尺,不然会把剩下的木料锯坏。这次回来他就不往镇上去了,晚上在三叔家住,白天也能收拾新家。左右不过几天就能搬了,不来回跑了。
路两边的草木已全部枯黄,蔫吧地耷在地上,白霜深重覆着,干冷又凄清。清河水少,夏日岸边的石块已经冒出了全身,一半水草青苔一半光滑白裸。山苍茫,杂树赫绿,绵延四方,遥望没尽头。
想想,周家村还是山清水秀的地儿呢!
周恒上次来,新家还是人声忙碌的盖房场地,此时一片静谧,拉起的院墙悠长与里面的青瓦齐耸。
木门刷着红漆,是三叔闲着没事儿来漆的,里面的窗栏和门都是他的作品,虽然盖房时他没出手,但也觉得这院子跟自己孩子似的。这些日子他做的所有东西,都已经找人帮忙搬进去了,他家里也没地儿搁不是?
窗子都开着,空洞的房间阴凉。关了窗户,几人找了柴火,给每间屋子点上火暖着。内院的客厅里是两排只有骨架的木沙发,单人的在里间他们的卧室里搁着,秦玥将这一个月做的沙发垫都带来了,一个个铺到上面。
“来试试。”少女蕴了满面的笑朝其他几人道。
沙发垫是浅灰色粗布做的,上面还缝着石心剪的花型布片,木沙发这样一装饰就不一样了,显得大方素净。
周雨坐到上面道:“很软和,比椅子坐着舒服!”
“垫子怎么有生声音啊?”周勤一坐,里面有悉悉索索碎裂的动静,“嫂子,里面不是棉花?可是摸着感觉是啊……”
他捏着垫子,好像是棉花的手感,又不太像,感觉里面有东西。
秦玥拉周恒坐下,舒服地靠着靠背,餍足的像只猫。
“里面就是你和小雨上山摘的快败了的菊花啊,晒干了装进去的。这么大的垫子,光装棉花多浪费了。”秦玥说着话,又靠到周恒肩上:“相公,我做的怎么样啊?”
“娘子的手艺自是极好的,心意也好。”周恒嗓音低低,贯入耳中厚重磁性。
周雨和周勤已是习惯二人这样靠着,都起了身不打扰他俩,到别的屋子去点火盆了。
周恒看着比以前宽敞多了的屋子,身边人呼吸微燥手冰凉,他低声道:“娘子嫁给我……多有辛苦了!”
秦玥光洁的额头正蹭在他的新围脖上,软乎舒服。少女微闭的眼睁开,黑白分明,油亮清澈,她静默片刻,缓缓从他肩上起来,轻笑道。
“不苦。忙活着挺好,闲的时候也开心。跟你,跟弟妹们一起,自在又欢快。”
她看着他,眼眸中映着他清俊的脸。
男子眸中尽是温暖冒着热气的感激与心疼,流光幽幽,隽永且厚。
“我很庆幸嫁给你!”
很庆幸有她的身体和自己的灵魂,有这样一个温善如玉的你,有个性不一却一样懂事的弟妹,有整村的朴实如厚土的乡亲。
两两相望的视线交缠,屋里的空气和时间仿佛缓慢了,悠悠轻跃,愔愔暗寂。
周恒侧着脸,轻轻靠近面前人,紧张微窒的呼吸扑到秦玥眼间,触痒。
呼吸交互,皮肤靠近的热源,滚烫又稀薄。
他要找她的唇……
“主子,有人要见……”石心无意闯入,打破一室悄静。
周恒身子一僵,失落暗叹,拉开了两人的距离。
秦玥的老脸挂不住了,红了满面娇艳。
几秒尴尬凝固后,周恒道:“怎么了?”
石心恼恨自己不长眼色,低着头道:“门外有人找你们,好像是周秀的爹。”
周秀爹?秦玥消了脸红,拉拉周恒的袖子,垂着眼帘道:“咱们出去看看。”
周恒看娘子羞涩的小样子心里喜意滋生,他轻声道:“周秀被李老爷送到官府了,该是要被关上一段时间的,周叔该是来找咱们帮忙的。”
“娘子若是不想答应什么,不吭声就好,为夫来。”他牵上秦玥的手。
二人到了门外,周秀爹正背着手来回走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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